一句熟悉的话,让卡索想起了一个熟悉的人。
他这样身份的人难免会被卷进觥筹之间,在酒桌上大谈军火的生意,在床笫间闲聊毒品的交易。
他对酒色并无兴趣,甚至有些反感,但在那些肤浅的人看来,这是取悦他的方式。
又是一个被霓虹灯彩映得犹如白昼,不得安宁的夜,卡索坐在窗边,远离喧嚣,独自一人抽着烟,看着繁星点缀的夜空,想着那个人。
十年前,他放走他也是在这样一个晴朗静谧的夜。
他本可以提早一天放他离开的,但他却不想那人被瓢泼的大雨淋湿,连一滴泥点都不忍溅在他身上。
不管看上去有多落魄狼狈,那人在他心里永远是不容玷污的圣洁,是他在永夜中唯一能仰望到的一线天光。
江倦是他生来见过最干净的人,如高岭之花,不容染指,世间仅此一人。
可就是那样一个脱俗的人,却如谪仙般堕入凡尘,沾染了这世间的污秽,直到最后都不屈地仰着头,眼中永远是如看蝼蚁一般的高傲,蔑视着他们这些被命运之神遗忘的渣滓。
江倦是个心气很傲的人,不论面对谁,即使是最让他恐惧的百里述,也仅仅是垂下眼睑,从不低头。
看到他的第一眼,卡索就知道,自己这辈子一定会绊在这个人身上,而且绊得心甘情愿。
烟燃到了尽头,他吐了烟蒂,又夹了一支咬在齿间,在摸打火机时,一只手举到他身侧,替他点了火。
方才对他说了那句话的年轻人站在他身边,毕恭毕敬地帮他点了烟。
卡索心情不错,悬在窗外的一条腿收了回来,踩在窗沿上,回过头来问那年轻人:“刚刚那句话,谁教你的?”
年轻人的容貌神态与江倦能有六分像,卡索觉得也可能是自己太过思念那人才会想尽办法从别人身上找寻他的影子。
或许没那么像的,只是他自作主张给人蒙上了一层相似的滤镜。
“没人教,我对所有人都是这句话。”想了想,年轻人又补充了一句:“所有客人。”
年轻人是“坤瓦”的首领亚示为了向卡索示好而送来的,通常他们送来的人都被调教得乖巧又温顺,很知道勾人,恨不得见了人就贴上来竭尽所能地讨好。
偏偏这位是个例外,他没有什么野心,并不想通过这种践踏尊严的方式谋取生路,也没有兴趣赚这份脏钱,所以眼神漠然,态度冰冷,刚才在饭桌上从未对卡索献过殷勤,满桌佳肴也没碰几口。
这几口还可能是因为脸上的巴掌印才肯吃的。
亚示有些尴尬,挤着满脸的横肉对卡索媚笑,拼命解释这小子和其他美人不同,是喜欢欲拒还迎的类型,主动的吃腻了,偶尔尝试一下这种也不错。
卡索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说:“你玩我?”
亚示立刻变了脸色,紧着摇头说怎么会呢,您是我们的摇钱树,是衣食父母,巴结您还来不及。
说着就让人把那年轻人拖了出去。
卡索心无波澜,觉着对方演的这种戏烂俗,很没意思,他也懒得为这样一个小人物的命运争取什么。
江倦离开之后,他年轻时那点心软就慢慢消磨没了,救不救全看心情。
碰巧他现在因为在年轻人身上看到了故人的影子觉得很不爽,他觉得江倦是独一无二的,不应该与任何人相似,那些拙劣的模仿根本上不得台面,不配入他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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