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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坏了,时笺一身疲累地回了家,顾不上洗澡,又拿家里的座机给宋淮礼打电话。

这时她听到门铃响。

时笺过去开门。

开门的那一瞬间她什么也没想,脑袋近乎空白。

——宋淮礼此刻的状态,非常、非常糟糕。

脸色虚弱苍白,额际有冷汗,手背青筋迭起,似乎在承受着什么难言的疼痛。然而他只是看着她,一双眼泛着如海般刻骨的厚重潮意。

阿明气喘吁吁地从后面跑过来:“小姐……”

“下午您的电话一直打不通,又定位不到,先生就直接从德国坐小客机回来了。幸好看到您信息,不然还要跑去山区。”

时笺张唇,眼泪却径直掉下来,宋淮礼忽然伸手抱住她,呼吸低声抖动几秒,嗓音如同被砾石碾过般沙哑:“你吓死我了。”

第24章 2019

2019年的除夕夜, 他们是在医院度过的。

宋淮礼有肺部病史,再加上下肢瘫痪,坐飞机风险很大。小型客机的稳定力不强, 条件也差,一遇上强气流整个机身都在颤抖, 铁甲互相碰撞击损, 发出沉闷难听的嘈杂声音。

——刚注入电刺激电极, 宋淮礼的后背还有没愈合的创口。疗程猝然中断, 如同化学反应, 各种疑难杂症纠缠在一起, 给予机体重创。

阿明只听到先生在不断咳嗽, 有一段时间机舱内氧气特别稀薄, 他进入了一种轻微无意识的状态。

时笺还记得自己问过他:【为什么不坐飞机呀?不是更快吗?】

那时候他回答:【我不喜欢飞机的气流颠簸。】

宋淮礼的喜恶从不强烈, 那是他第一次明确表示出来。其实不是不喜欢,只是在用所谓的偏好骗她。

现在仔细想想,他还骗过她好多。

比如说自己坐游轮的时候,电话卡掉进水里,他失联了近一周。那时候他并非出差, 而是躺在手术床上, 意识已陷入昏迷。

还有每一次联系到最后, 他忽然不再回复, 是因为那时候他的状况已经不能够支撑再用手机。

难捱的十余年, 到现在。时笺坐在病床旁边, 脸颊贴在宋淮礼尚存余温的手背上。

——好像回到了初次相遇的时候。

那时房间内也是像现在这么安静, 只闻她偶尔泄露出一两声抽噎的哭音。

也许对于在乎的人容易关心则乱, 宋淮礼的身体情况并没有时笺想象中那样糟糕, 只是每一天的治疗他都需要承受比以往数倍更甚的痛苦, 时笺有时候甚至不愿作为旁观者待在病房中,因为不想看到他那个模样。

但是他状态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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