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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谁告诉您的?”

“您写这五篇文章是想为我们作证,对吗?”

………………

质问声繁杂刺耳,哪怕不含恶意也足令人心惊。

温霄寒始终面带微笑,俨然调度管弦的乐师,一个手势就让现场安静下来。

“诸公莫急,且听我慢慢道来。一个月以前,流香书坊的严墨秦严掌柜找到我,请我帮他写五篇文章,用来充实下一期《窗稿》⑦。因我经常托他帮忙搜罗古籍珍本,便应了这桩人情。事后他给我润笔费三百两,银票我也原封不动带来了。”

他从怀里掏出银票,交给就近的考生领袖,那人不知所措,只好暂时接下。

温霄寒又说:“事后我听闻有人售卖考题,联系此事,心下颇为疑惑。心想从来《窗稿》都是各式题目只做一篇,严掌柜为何一口气要出五篇同样题目的文章,会不会与卖题的传言有关呢?本想探究一二,但此事已由官府审定为谣传,妄发议论恐惹祸端。我思之再三,索性趁那日宴会时,向在座人等假称写文佐酒,用米汤在这墙壁上录下替严掌柜做的五篇文章,而后静观其变。”

米汤与粉墙同色,待水分干透,写上去的字便隐匿无踪,用火焰灼烧才会显形。温霄寒此举意在保存证据,设若他写的文章正与考题相符,那当初严掌柜就是在替买到题目的考生找枪手!

“诸公可记下这些文章,交给官府,假如本次秋闱有考生做的文章与我写的这五篇雷同,那卖题一事便有迹可循了。”

找到实证,秀才们的胸腔里又填了把火。

科举是寒门子弟出人头地的唯一机会,大家头悬梁锥刺骨,囊萤映雪,凿壁偷光,只为跃过龙门跻身上流。现在一些懒鳝癞龟借着孔方兄的势力绕过关卡,抢夺功名,优哉游哉跑到东海里逍遥,天理何在?

他们一致同意报官,恳请温霄寒到堂作证。

温霄寒爽快应允:“此事不止关乎在场诸公,更关乎本朝国运,温某既有此举,余事自然义不容辞。但现下还有件要紧事急待办理,诸公可先去顺天府出首,再回贡院请求核查乡试考卷,待一切干证到齐,温某定会出面。”

说罢便要告辞,有人不肯放行,一些跟他打过交道的便劝说:“我们这些在明德书院就学的人都知道,晴云兄是个今之古人,向来一诺千金。我们莫要拦他,等他处理完私事,才好专心帮我们了这桩公案。”

温霄寒盛名在外,余人不好再疑,恭恭敬敬道别,目送他大步流星地去了。

这场波澜坐实了乡试漏题一事。

俗话说书生只知道讲理不懂得利害,秀才们吃了大亏,到顺天府、国子监吵闹不算,甚而聚集到东华门外向至尊请命。禁卫屡屡驱赶不散,很快惊动端居深宫的今上——庆德帝。

庆德帝登基二十余年,施政宽和,理事勤勉,被誉为“中兴之主”。

顺天乡试卖题案他之前就已知晓,职司以“刁民造谣”定案,也获得了他的认可。

现在却发现当真有人事先拿到了考题,并且顺天考场的考官在清查试卷后发现果有五名考生的《五经》科答卷内容与温霄寒在飞花楼写下的文章不差一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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