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尚志只好先中断与妻子的谈话前往陈家,这一去还得拜见家中长辈,几位叔叔是他杀父杀母的仇人,看了便厌恶,索性装疯卖傻逃避。
陈良机看他这副模样很忧心,带到一旁哄劝:“裕儿,你在荥阳君那里也这么胡闹吗?这可使不得,爷爷已护不了你多久了,往后她就是你此生的靠山,你不听话,她会讨厌你的。”
他想柳竹秋过去拿孙儿当弟弟看,还能保持耐心,现受皇帝处罚与他做了夫妻,情行便两样了。普通女子还不愿嫁傻子呢,漫说似柳竹秋那般心高气傲,才华横溢。
他时常担心她心理失衡,拿陈尚志撒气。苦于不敢声张,别提多焦心。
陈尚志听了这通说辞很疑惑,忙问:“爷爷为什么护不了我多久了?您生病了?”
他看祖父精神健旺,不似疾病在身。
陈良机有事也不会跟他明说,哄道:“总之你听爷爷的话,万一哪天我死了也能安心瞑目。”
瞧他这神色似乎遇到了危困,或许和朝廷有关。
陈尚志知道近年党争激烈,祖父这首揆随时处在风口浪尖,忧患意识也比过去增强了。
他在陈家耽搁了一个多时辰,起更时分回到荥阳府时柳竹秋已睡下了。
陈尚志蹑手蹑脚走到床边,见妻子一动不动,当她睡熟了,轻轻帮她把露在被外的胳膊放到被子下。
柳竹秋并未入睡,因怀孕曝光而难堪,不愿面对丈夫。受其关心更觉愧疚,装作苏醒的样子微微睁眼,问:“你怎么去了那么久?”
陈尚志以为吵到她了,连忙道歉,而后解释:“我们家的规矩,分年货时每个人都得到场听管家念分配清单,不是为着爷爷的脸面,我一刻都不想跟那些人多待。”
柳竹秋笑着捏了捏他的脸,以示慰问。
陈尚志又向她诉说担忧:“爷爷好像心事重重的,明明没病却跟我说他活不长了,我担心他在朝中遇到麻烦了。”
柳竹秋立马关切道:“是为了榷税改革吧。”
她撑坐起身,陈尚志忙扶着,将两只枕头重在一块儿给她垫腰,还柔声提醒她动作别太迅猛。
柳竹秋没顾上分辨他为何如此细心周到,一门心思说正事。
“前天听三哥说陈阁老近期向朝廷提出了改革商税的办法,要对大商户们加征利润税来弥补国库亏空,遭到很多大臣反对,钟尚书等浙派官员反对最激烈。”
本朝目前的商税征收仍沿用开国时期的标准,只征定额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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