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昀曦不仅心如刀绞,脑袋里也嵌入了铁钉,愤怒责问:“你为何不早告诉我?”
他无所措手的模样给了柳竹秋报复的快感,平静道:“说这些都晚了,您将臣女嫁给裕之,只能让他做孩子的父亲了。”
“不可能!这是我的骨肉,我要带他回宫!”
朱昀曦抓狂了,他一直认定只有柳竹秋能为他孕育最优秀的子女,为此曾绞尽脑汁。现在心愿实现,乞肯将硕果拱手让人?
“你不从我就算了,但这个孩子必须认我!”
柳竹秋双肩被他捏得生疼,蹙眉申告:“陛下,臣女如今是孕妇,您就是强行带我回宫生下孩
子,别人也会说您领了个野种进宫。”
“不、不会,只要孩子像我,他们就不会怀疑!”
“别忘了裕之和您容貌酷似,若孩子像您也会像他。”
朱昀曦针扎似的跳起来,拼命找理由阻止狂躁,指着狠心的女人怒斥:“你又在骗朕,这孩子根本就是你和陈尚志的,你派你的丫鬟进宫引诱朕,还想骗朕认你们的野种!朕不会上当!”
咆哮震痛柳竹秋的太阳穴,胜券在握,她疲倦地闭上双眼,无力道:“臣女已怀孕两个多月了,两个多月前裕之还被关在陈家,而臣女的行踪陛下更了如指掌。臣女也没想让您认这个孩子,做我和裕之的儿女,它才不会变成野种。”
朱昀曦纵是铜头铁脑也被这道霹雳击坏了,激怒下晕眩跪倒。
这人一犯病便像纸糊的灯笼风吹就破,柳竹秋不得不挣下床去搀扶,结果随他一起跌坐在地。
朱昀曦下意识护住她的腰腹,慌乱中想起早上惠音的教诲。
母亲果是得道高僧,料事如神。他和柳竹秋的缘分未尽,然而这阴差阳错改造成的缘相教人如何坦然接受?
柳竹秋确定皇帝已知道陈尚志不是傻子了,喘息稍平后温言劝说:“陛下,裕之以前都在装傻,其实他善良聪明,对我也很好。这一切想必是命中注定,我们就顺从天意吧。”
朱昀曦叫“天意”二字打败了,听惠音讲述往昔他已够悔不当初,此刻再经受自作自受的重击,真痛彻心扉,抱住被他亲手越推越远的爱人,忘却颜面,嚎啕大哭。
柳竹秋只能用“冤孽”来解释彼此的关系,这男人大概是她没还完的债,每攒出一个理由恨他,就会相应地生出宽容。
她任他窝在怀中哭泣,不久恶寒入侵,哆嗦起来。
朱昀曦察觉后赶忙抱她上床,用棉被捂住。
“我叫人去传太医。”
柳竹秋制止:“不能让人知道您来过这儿,臣女只是受了风寒,您让丫鬟进来为臣女做做艾炙便可缓解。”
朱昀曦问明艾条所在的位置,取来放到油灯上点着,要亲自帮她炙。
柳竹秋已有些犯晕,劝阻不了便随他去了。见他先在自家手背上试验温度,未能遗忘的旧忆随之浮现。
已吃过多次亏,她仍愿意相信他本性良善,用仅存的力气请求:“陛下,臣女再次恳求您,请放春梨出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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