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野兜里的手机响了一声,他低头掏出来看,群里有人问他正吃饭呢跑哪儿去了,怎么半天也不见回来。他按住语音懒洋洋地回了一句:“赏鸟呢,催什么催。”
他话音一落,屋里几个值班的小民警都笑了起来。
蹲在墙根儿的中年男人将脑袋埋得更低了,脚边的地上躺着那顶脏兮兮的黑色棒球帽,不知几天没洗的头发油乎乎地结成缕,头顶被派出所里明亮的白炽灯打得反光,小声怯怯地为自己辩解:“他刚刚自己也说了,天那么黑,啥也没看清……”
老民警皱着眉头一拍桌子,瞪着眼睛厉色道:“让你说话了吗?”
“叔,”邢野撩起眼皮往男人那儿扫了一眼,眼神中透着怜悯,嘴上却似乎有些为难,“主要也不是天黑的问题,是真小,我都盯着瞅半天了也没找着,我建议您下回出来干脆带个放大镜……”
“哎你也行了啊。”老民警神色不悦地看了看邢野,后者识趣地耸了耸肩,闭嘴了。老民警又转过头严肃地对男人说,“没下次了,再让我们逮着一回可就不是拘留几天的事儿了。”
男人抬起头狠狠剐了邢野一眼,眼神里迸着恼羞成怒的凶光,接着被旁边的小民警拍了一巴掌,有些狼狈地低下头。
邢野面不改色地收起手机,抬起头看向值班的老民警,问:“警察叔叔我能走了吗?一会儿宿舍关门了,我晚上可就得住这儿了。”
“住这儿也行,院里正好缺个看门的。”老民警把桌上的笔录薄推到两个人面前,抽出一支黑色水笔在本上点了点,把笔递过去,“行了,在这签个字儿就可以走了。”
邢野正想伸手去接,旁边一只手却快了他先了一步。
接着,邢野的视线便不由自主地凝在了面前这双手上。
温承书的手长得很好看,比他画过的所有手都好看——他的手指修长纤细,干净的指甲修剪成圆润的浅弧,指节微突得恰到好处,不会显得过度粗大或是偏于骨感。两根冷白的手指握住漆黑的笔杆,形成一黑一白两道鲜明的色彩,在视线内造成了极强的视觉碰撞感。他操纵着笔尖在笔录簿上游走,瘦而有力的腕骨线条流畅,握笔时泛白的骨节也清晰分明。
连同虎口低陷的小窝里那颗小而盈亮的痣,都看起来性感得如同一件精雕细琢后的艺术品。
温承书写完了名字,把笔连同笔录簿一起推到旁边人的面前,却发现对方的目光似乎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手发愣。
他轻轻叩了叩面前的笔录簿。
邢野这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接过笔在笔录簿下方瘦劲清峻的字迹旁潦草地写下自己的名字。
起笔时他恍然间想到,也许刚刚应该用手机拍下来。
文阳的九月,连空气都是潮湿的。
阴雨绵绵,细雨无声地攀附在满院茂盛的香樟树叶上,微微泛黄的叶子上布满了细小而密集的雨珠。迟来的秋意总是伴随着温柔的薄雨,一抹老旧的枯黄从枝头被雨点打得轻颤的叶尖儿开始蔓延,渐渐扩散到整片叶,又染黄整颗树。
文阳美院的教学设施从不愧对于它国内顶尖艺术学院的名头。四百多平的画室宽敞得如同一个小型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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