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刘原的心却为此激荡起来,为两方面的原因。一来,是对生存的危机感,另一来,则是对那个一闪而过的被自己甩开的模糊身影。他急切地想与人说点什么,可这空旷的深宫里,他能找的,只有自己的母亲。他们相依为命。
至梁太后宫中时,时辰已经不早。刘原在自己寝宫独自郁闷许久,终于忍不住过来。但梁太后还未睡,她甚至在对镜梳妆。
刘原愣了愣,不甚理解为何要深夜梳妆,这时候应当安睡。梁太后看懂了儿子的疑惑,却无法为他解答,她只是觉得自己快要枯萎,需要拼命地抓住一些美丽。
她甚至开始放眼望向整个后宫,可能看见的男人,除了没根的太监,就只有来请脉的太医和值守的侍卫们。太监不算男人,而太医们都已经胡子发白,一张脸上的褶子写满了枯朽的气息,令她敬而远之。至于侍卫,侍卫倒是还能看看。他们人高马大,散发着男人的味道。
可是梁太后看来看去,还是觉得他们都比不上那个人。
她叹息,放下梳子,背对着刘原开口:“你怎么了?这个时辰过来找母后。”
刘原低着头,说:“今日王叔突然说起,儿臣到了立后的年纪,还问儿臣有无心仪的女子。儿臣……”他停下。
梁太后解下自己的钗环,幽幽地问:“那你是因为有,所以内心不安么?”
刘原没说话。
梁太后自顾自道:“原儿,你对爱情恐慌么?呵,没事的,它会让你快乐才对。你若是喜欢谁,便大胆地喜欢吧,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倘若你不抓紧机会,反而会后悔。”
刘原抬起头来,瞳孔震颤着,唤了声:“母后……”
他明白了梁太后的话。但是他所心仪的那个人,真的能大胆喜欢吗?不,那是不可能的。至于他所担忧的那件事,即便要给他立后,想要有孕生子,也需要时间。或许还不必这样担忧。
他沉默地坐着,许久,站起身来告辞:“夜深了,母后早些休息,儿臣便不打搅母后了,儿臣告退。”
梁太后嗯了声,仍旧没有转过头来。她始终看着铜镜里自己的容颜,想起刘原方才说的,贺容予脖子上的“蚊子包”。
她嗤笑,什么蚊子包,她那少不经事的傻儿子啊,那是……
梁太后抓起梳子,面容有些扭曲。为什么呢?为什么不是她?她也不知道在问谁,只是想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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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宫里的夜,与深宫外的夜截然不同。
一堵高耸的宫墙划分出两方天地。
一方是凄冷的长夜,而另一方却是苦短的春宵。
贺容予今日很忙,要处理的事很多,几乎马不停蹄地连轴转,连饭都顾不上吃。昭昭只能见缝插针地见他,给他送杯茶,送碗汤……
第不知道多少次,她推门进来,端着碗绿豆汤。夜里暑气也重,白日的暑气没散,反倒聚得更沉。
她轻手轻脚地放下东西,看了眼贺容予,便打算要走。可这一眼,又有些舍不得。
分明他们日日相见,这么多年,好像也看不腻似的。她在一旁坐下,撑着下巴望他。
昭昭觉得自己已经很克制,她都没出声,打算就这么看一看,待会儿看够了就走,可事实上,她眼神太过灼然,令人难以忽视。贺容予没抬头,也感觉得到。
他动作一顿,在心中无声叹息。这两日他都忙,忙得只能跟她见一面,来不及做些别的什么。
他头也没抬道:“过来。”
昭昭一愣,以为自己听错,磨磨蹭蹭地挪到贺容予不远处。
贺容予捉住她手腕,猛地一用力,将她整个人带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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