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起切刀就开始切沉香块,手起刀落,果断利落,上好的一块沉香瞬时就被切成了碎沫子,在案台上散开,颇是有几分狼狈。
温虞眼一跳,深吸一口气,仍旧掩盖不住她的嫌弃,“夫君,我要的是方块,不是碎沫子。”
沈遇难得有几分虚心,“咳……”
“方才不知力度……”
“这次一定行。”
“夫人放心。”
他又取了一块沉香,作势又要动手切。
温虞哪里舍得将这般好的沉香,都给毁在了沈遇手中,忙握住他的手,“夫君,我先教你一回。”
“你放松感受着我手上的力度……”
陶桃站在一旁,看着温虞嫌弃到要手把手教沈遇切沉香的画面,忍不住揉了揉眼睛,怎么会有一日,看到她家姑娘教姑爷制香的场面。
她一定是还没睡醒。
她可还记着,姑爷不喜欢香,刚定下亲事时,姑娘亲手做了好些香囊送给姑爷,只得来姑爷一句,他不喜欢香,让姑娘日后别再送了。
成亲后,姑娘便连制香也要背着姑爷不在家时才能做。
今个儿可真是称得上有生之年难得一见。
温虞终于放心让沈遇切沉香时,这才抬起头,一眼看见自家小婢女目瞪口呆的模样,诧异道:“啊,你怎么会在此处?”
陶桃有些委屈,她一直都在啊,她都站在这里快有一刻钟了,她这么大个人活生生站在这里!姑娘怎么会没看见!
温虞颇有几分心虚,随后笑了笑,“陶桃,此处有夫君帮我制香,你自去休息就是了。”
又笑眯眯看向沈遇,“夫君,你说是吧?”
沈遇颔首,“嗯。”
陶桃木然点了点头,同手同脚出了房门。
依稀还能听见里头的声音。
“水烧太烫了,石斛需要文火慢煮。”
“力太小了。”
“力又太大了!”
姑娘和姑爷到底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般?
陶桃想不明白,抬头看了一眼天色,眼瞅着要下雨了,冷得很,她终于泄气,不再去想,跑回自个儿房中躲雨去了。
当香终于制成小火慢烘时,温虞捏了捏自个儿端坐了手腕,抬眼看着窗外,外头淅淅沥沥的雨下着,烘出的热香与雨水的湿冷相碰后,热与冷相互交融,终是清香弥漫开来。
这是初春的第一场雨,还残留着冬日的寒冷,却又送来了春日的气息。
还有两日,沈遇就要结束在清水镇的公务,他们就要回去上京。
这些时日住在清水镇,当然是自由自在,整日里无所事事的发呆、闲逛、不必时时刻刻注意着言行举止……
可这里终归不是她生活的地方。
回了上京,一切就会恢复如初。
她依旧要做那个一言一行都符合她阿娘心中、亦或是他人眼中温婉恬静、端庄大方的温虞了。
毕竟这么多年过来,她也早就不是小时候的那个没有烦恼的她了。
这世上没有人能一辈子都是无忧无虑的孩童。
肩上担起的责任本身就伴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增加。
她不是……
沈遇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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