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安面无表情地抵着门框,灯下那张脸上扭曲油腻的笑容让她反胃:住不了多久,是多久?
给个位置,随便睡睡?
一道微沉懒然的声音响起。
在房间昏闪的灯色里,虞安看到奚清楷在门口处站着,心下有些怔住,他没走吗?
奚清楷人高腿长,在旁人发呆的间隙,已经闪进了那客房,他环视一圈屋子,俯身从角落里拖出一张折叠担任床,撂在客房门口,转头朝二人一笑,要命的眩惑。
那在客厅睡吧,位置大。这屋子是她帮我收出来的,我每月定时交租金。
奚清楷无视掉郑禧难看脸色,生怕刺激不够似得,见她不说话,上前两步,抬腿把折叠床干净利落地踹到了对面墙角:就那,你看怎么样?
郑禧脸色青转白转红,权衡利弊后恨恨抱起了自己的行李,走向了墙角的床。
奚清楷看向虞安,冲她极轻地颔首,转身进了屋,将门一把甩上。
* * *
郑禧再度进驻了她的生活,完美重现了虞安的噩梦。
唯一算得上好的,是她可以重新顾店了。因为郑禧关掉的,现在没什么必要继续关着了。
虞安看店的时候勤快话又多,嘴甜的跟蘸了蜜似的,来来去去的客人不管买不买,和她聊上两句也笑得跟开花似得。
跟以前倒有些不一样。
因为多了个人,没事就来店里蹭着,话不多,她赶也赶不走,人算账清货整理都比她快,往那一杵,还能吸引不少女性来店里买点小东西,就为多看收银小哥两眼。
上到九十九,下到刚会走。奚清楷聊天不在行,但客观来看,他要说话做什么,笑一笑就够了。
虞孟清趴在桌子上写作业,偶尔一次写到很晚,难得看到虞安坐在床沿上发呆,问她:姐,你怎么了?
虞安让她好好做作业,别问那么多。
虞孟清嘟囔着转过头继续写作业:不就是因为顾老师的事吗,你想让他住还是不想啊到底,其实老师也没很打搅我们
虞安连翻白眼的力气都没有了,她觉得这状况不大对,好像太放任自流了一点,但莫名其妙的,他们配合的自然又迅速,奚清楷不是每天来,一周三四天,但几乎每晚都会回来住,毕竟郑禧对那个客房虎视眈眈,都过了大半个月,依然每晚去观察那屋里有没有睡人。
她没再去西边看过,也不再过问任何他打工的事,他要帮忙就帮,她从不在饭点和他打照面,回家也一样。
忙碌的间隙,虞安挪出了时间看成人自考的教材。她高一退学那年,就是那样反反复复劝着自己,这世界上不止一条路,还有无数途径,这才能稍微好受一些。
奚清楷是重伤稍微好转了一些出的院,出院第二天便开始在临安谋生存的,毕竟那头还给医院赊着账。所以状态一直没算调整好,持续的低烧和伤口开裂的情况经常发生。但这些比起糟糕透顶的睡眠,好了千万倍。
他持续性地做噩梦。边境的大山里,暗无天日的二十七天并不是怕回忆痛苦,是真的睡不好。
刚开始帮她看店理货是顺手,但几次后,奚清楷发现在她那巴掌大的百货店里,他要是因为太累睡着了,梦境是空空荡荡的,哪怕十五分钟眯起来,也比晚上睡五个小时质量要好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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