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后颈（2 / 2）

许泠想，如果李由是在日本的江户时代做歌舞伎，那么他一定会成为一代名伶

许泠站在原地，用手上画板快速勾勒出他的身形轮廓，不过短短十来分钟便勾勒出一个少年的身影，单薄的身体，宽大的衣服，在这逼仄狭小的地方，他自成一道风景。

李由洗完这一筐盘子，直起身体活动自己的身体，今天下午的那两脚以及现在长时间维持的一个姿势让他上半身有种难耐的疼痛，他活动下自己的脖子，盯着远处的巷口，有个穿着黑色长裙的身影离去，只留下一尾裙摆。

李由愣了愣，刚才是有人站在那里吗？

到了深夜李由拿到餐馆老板给他的结款，老板看着他脸上的伤也忍不住出声劝他去医院看看，他婉谢过后提上自己的书包往家里走去。

打开家门扑鼻而来的是一阵酒味，李由皱着眉头走进去，便看见男人喝的七荤八素像一摊烂泥一样躺在沙发上，脚边还堆了好几个啤酒瓶。

从卧室里传来一阵细碎的抽泣声，李由连忙冲到卧室，这里与外面满天的酒味不同，这是一股刺鼻的味道，李由看见他妈摊倒在地上，裙子被撕的稀碎，身上遍布着淤青，下半身飘散着一股刺鼻的味道和液体

“痛痛……痛……宝…宝宝……痛”女人看见了自己熟悉的身影，忍不住的哭诉了出来

李由把她抱到一旁的椅子上坐着，女人看见李由脸上的伤口，小心的摸上去

“宝……宝……痛……”

女人说话说的结巴，李由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却看见女人瘪嘴大哭了起来

女人的声音又惊动了外面的男人，男人骂骂咧咧摇摇晃晃的走进来

“妈的！臭婊子，哭什么！给谁哭丧呢！”

女人听见他的声音，立马瑟缩的躲在李由身后，死死地抓住衣角，不敢露出自己的一丝身影，李由挡在她身前，冷冷的看着门口的男人。

“哟，小崽子回来了！今天的钱呢？拿出来！”男人看见李由，眼冒精光的伸出手

李由从兜里拿出一迭钱来，便立即被男人抢了过去，男人拿到钱便又提着手里的酒瓶，跛着脚歪歪倒倒的往外走去。

李由看见男人出门，又转过身安抚身后的女人

“别怕，我去找王阿姨来给你擦洗”

李由去隔壁找来人，帮忙把女人弄进浴室，托她帮女人洗澡，自己走进卧室把它打扫干净又随便给自己热了一些饭菜。

王阿姨帮忙把女人收拾干净，又上好药走出来看见李由也是一脸伤，

“李由啊！你怎么也是一脸伤？你爸打你啊？”

李由摇摇头，又从兜里掏出一百元递给王阿姨

“王阿姨，谢谢你帮我妈”

“哎呀，没事儿没事儿，你不还经常帮我家小子补习嘛！不用给阿姨钱了！”

李由帮她家孩子补习，而她平时则在李由读书的时候来给李由她妈送饭照顾她日常，这样她家省去了一笔补习费，也有人帮李由照顾他妈。

可是今天事出有因并不在平时默认的环节里，李由固执的要给这份钱。

王阿姨颇有些不好意思的收下，出门时又叮嘱他，他妈妈有什么事可以去找她。

李由等着王阿姨出门，自己走到卧室，女人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长时间的惊吓和暴打，让她精神高度紧张，如今依赖的人回来了，她似乎明白只要李由在她就不用担心害怕，如此便安然的睡去。

李由帮她把灯关上，然后才转身回到自己的卧室。

他的房间说是一个卧室，其实不过是在阳台那里放上木板格挡起来的一个小格子，放下一张床后便什么都放不下了

李由脱下自己的衣服，今天下午王旭那两脚并不轻，此时腹部已然是乌黑一片，他将手上倒满药酒，放在腹部上揉搓，在脑海中计划着剩下的钱该怎么合理使用。

李由掏出剩下的钱来，数了数还剩下两千块，这是许泠给他的那笔钱，没有散落在地上，没有沾染那些污泥所以看起来还是那么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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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由的日子没有什么精彩绝伦的可说之处，即使他长相出众，成绩优异，或许有人会在在背地垂涎他的容貌，但从来没有一个女孩会向他表白。

顶好的容貌又怎样，优异的成绩又怎样？他那贫穷的家庭注定了他以后的日子会走的无比艰难，没有人脉，甚至还有一个痴傻的母亲，谁会那么傻选择这样的人。

李由他妈，那天不知道怎么回事跑到了学校来，保安不让她进来，她便在门口哭喊着

“宝宝……小由！”

那口语不清以及状若疯癫的模样，引来不少人围观。

王旭心血来潮，拿着一块面包伸出门口，引诱着女人过来，像逗狗一样逗弄着女人，痴傻的女人因为急速的奔跑现在已经饿极，遵循着本能跑到王旭面前，想要那块面包。

“跪下啊！傻子！跪下！跪下，这块面包就是你的了”王旭不停的逗弄着她，拿着面包在她面前上下晃动，女人的视线也跟着他一起晃动。

周边有许多学生站在旁边，满脸好戏的看着这门口的场景，悄声议论着，或许有人在低声为王旭不尊重人的行为打抱不平，却始终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指责他。

许泠站在一旁，看着王旭逗弄了许久，有些不耐和烦躁，便冷冷的开口道“行了，玩过就行了，我要上楼了。”

王旭对那个傻子的新鲜感已经过去了，也觉得没意思，便将手中的面包往门口一丢，拍拍手便跟着准备离开。

闻讯赶来的李由恰好看见了这一幕，他愤怒的走上前，一拳揍在王旭脸上，俩人便很快的撕打在一起，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教导来了，周围的学生四下散去，只剩下王旭和李由扭打在地上。

他们被带到政教处，校内打架，记大过处理。

一群人走出政教办门口的时候，王旭转头恶狠狠的看着李由

“你给我等着！”

“上楼”

许泠站在门外等着他们，看着王旭那模样冷冷的丢下一句便转身往楼上走去，从始至终连个眼神都没落在李由身上，什么都没有，嘲讽没有，愤怒没有，讥诮也没有，就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李由在校门口借用公话给王阿姨打了个电话，让她帮忙把人带回去，自己又返回教室上课。

他一进教室便能感受到无数的视线打在他身上，或许有人是在看他脸上的伤，也或许是在透过他在回忆那门口的疯女人，李由漠视一切走到位置上坐下拿出试卷，任由那些人随意观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