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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霜却沉默了,她白腻的手指把玩着手里酒杯,垂着眼,没做声。
她想起自己开发过程中遇到那个坎,江槐提了一句意见,她当时完全没在意,说隔行如隔山,他怎么会懂。最后解决了,她也以为只是江槐运气好恰巧撞对了思路。
原来只是因为,他也学过。
大学那四年,她可以说几乎没有想起过江槐,偶尔想起,她也叫自己刻意回避了这段记忆。她朋友很多,走到哪里都是众星捧月的,从不会觉得寂寞。
她想起听何劲松说,江槐大学去了英国交换。
四年里,她的生活里完全没有江槐,而他的生活里,却似乎依旧处处是她的痕迹。
选修她的学科,追逐她的理想,去她所在的城市。
唯独因为她分手时决绝的话语,从来无法出现在她的生活里。
他执拗地待在了原地,守着他们曾经的回忆,一直等着,等了六年,今年,是第七年了。
在京州的一切都落妥了,明霜却没有立刻回檀城。
她去了一趟,位于京郊的潭柘寺。
寺里香火鼎盛,人潮涌动,许多成对的年轻男女来求姻缘。一求姻缘,二求安康,明霜以往从不信神佛,鼻尖嗅到淡淡的香火味道,她陡然想起,十八岁那年时,和江槐一起见到的高原的天空与经幡。
“——慧极必伤,情深不寿。”
“——没有的,莫要强求。”
那时,隔着薄薄的一层帐篷。她换好了漂亮裙子,准备回帐篷找他给他看。在门口,手还没有抬起,便听到女人翻译的这段谶语。
随后,就听到江槐的声音,少年音色很清冷,“我不在乎。”
江槐不在意这些,不怕死,也不信命,和她没有缘分,也要强拗。直到弄到自己遍体鳞伤,鲜血淋漓。
她燃了一炷香。
她的心从很早很早开始,就破了一个大洞,需要无止境的爱往里填补。而这个过程,便像是砸入了深井的石头,甚至激不起一丝涟漪。
……
江宅。
年后,蒋玉婉便回了溪城疗养。不过这月,因为江槐身体原因,她又回了一次江家老宅。
蒋玉婉这天刚起,保姆给她捏着肩。这么多年,她的作息非常规律,每天晨昏散步,饮食极为考究,保姆找她,“老太太,夫人过来了。”
蒋玉婉在花园,这么大岁数了,精力毕竟不比年轻时候。她看着微风拂过波光粼粼的池子,陡然想起,六十年前,江知墨从湖对面朝她走来时的样子。江知墨四十年前病逝了,留下她和两个儿子,以及风雨飘摇的一个江家。
后来,江承庭撑起了这个家,再后来,他死了,江槐继承了他的责任,也做得很好。
来找她的人是白晴,白晴在她对面坐下,轻声细语,“妈妈,千樟毕竟也是江家的骨血。”
蒋玉婉合着眼,“他不让千樟回这里,那就不能回。”
蒋玉婉说,“千樟的生活我会保障,至于别的,我早做不了江槐的主了。”
白晴脸色有些苍白,双手握紧,最后,只说了声好。
“你的事情,当年也是没办法。”蒋玉婉睁开了眼,看向白晴,“你和承庭当了这么多年夫妇,也没成真的,没给江槐添上一个弟弟妹妹。”
其实,最开始见到江槐时,蒋玉婉本能地不喜欢他,因为在他身上看到了那个女人的影子。江槐很倔,江家没有这样的基因,那只能是像了那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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