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来时,透过云纹雕花窗棂,碧芜瞧见外头天色蒙蒙,还未大亮,估摸着应是卯时前后。
守在外头的银铃听见动静掀帘入内,见碧芜已从榻上坐了起来,忙上前打起床帘道:“姑娘醒了,这天还早呢,怎不再睡会儿。”
碧芜笑着摇了摇头,今日已算是贪睡了,前世身为奴婢,自然不能比主子起得迟,因而不管寒冬腊月还是酷暑三伏,往往天还暗着,她就得起身干活。
见碧芜没了睡意,银铃便唤人进来,伺候她更衣洗漱,碧芜倒没怎么让她们动手,能做的都自己做了。
待坐在那枚折枝海棠雕花铜镜前,才随口问了一句:“这身衣裳是哪儿来的?”
银铃银钩给她穿的是一件鹅黄的织金眉子折领衫,下头搭的是一条湖蓝的绣花珍珠罗裙,都是价值不斐的料子。
“老夫人想起姑娘没有可穿的衣裳,命城西的铺子连夜赶制出来的,来不及替姑娘量尺寸,看姑娘的身量与大姑娘差不多,便用大姑娘的尺寸做的。”银铃说着,替碧芜整理了一下衣衫,“不过,姑娘似乎更瘦削,到底是大了些。”
一旁的银钩紧接着道:“但也不妨事,刘嬷嬷说今日就让铺子的人亲自来给姑娘量尺寸,里里外外好生做几套衣裙。”
她边说着,边展开妆奁问:“奴婢给姑娘上妆吧,姑娘瞧瞧,钟意哪盒水粉?”
碧芜没应声,因她正对着铜镜中自己的脸愣神。
她微微侧过脑袋,忍不住抬手在自己的右颊上轻柔地拂过,那触感不再是凹凸不平,而是光滑细腻令她有些恍惚。
为了逃出誉王府,这几日她都忧心忡忡,几乎快忘了。
前世的这个时候,她还未被毁容。
第4章
进宫
念及往事,碧芜垂首眸光微黯。
“姑娘?”银钩见她久久不应声,以为是自己哪里惹了碧芜不喜,胆战心惊道,“银钩若哪里做得不好,姑娘责骂便是,奴婢一定改。”
碧芜回过神,看向镜中站在她身侧眸光颤颤的小姑娘,仿若看到了从前的自己。
她摇摇头,柔声道:“没有,我只是不喜脂粉,抹在脸上怪不舒服的,你们替我挽个发就好,不必太麻烦。”
说罢,她又对着铜镜深深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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