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晓“哼”了一声:“知不知道都无所谓,反正沈林那畜生死有余辜,叫他残废了这么些年,真是便宜了他。”
等她走后,钟晚才小心翼翼地问:“沈沉,你知道司徒晓为什么要……?”
“因为母亲,”沈沉叹了口气,“母亲的死,与父亲有关。”
当年陈乔月得消渴疾早逝一事人尽皆知,沈沉离得近,看得也多,总觉得母亲的死另有蹊跷。在葬礼上与司徒晓联手一查,竟查到了沈林手中与医师定下的生死血契。
“后来我们迂回许久才明白,原来母亲为我放血治病一事,父亲早已知晓,”说到此事,素日沉稳的沈庄主也依旧隐有怒容,“他不但不加阻挠,任由母亲病急乱投医,一味损害自己的身体,还为了日后能掩埋北斗山庄动用过人血邪方一事,联手医师。母亲本来只是失血、劳累,被他们一再折腾,竟到了死的境地!我当时年纪尚小,无力反抗,但司徒晓却已从母亲手中接过‘不是雪’,瞒着所有人,要为母亲报仇。”
钟晚才知道陈乔月之死背后竟有如此龌龊,不由也怒从中来:“他不配做你母亲的丈夫,也不配做你的父亲。”
沈沉冷笑道:“他从来就没把母亲当成自己的妻子,当年求娶的是空青义女这个头衔,哪里是陈乔月?只可怜我母亲明明聪慧,却受他蒙骗多年,还一心一意为他好,替他着想,连治好我的眼睛,一开始也是为了叫他高兴……直到后来,才看破沈林的骗局,只可惜为时已晚,终究还是折进去自己的命。我没法原谅他,纵使他叫沈家兴盛多年,纵使他教了我许多经验本领,我还是一辈子都原谅不了他。”
***
那日钟晚与沈沉思量许久,最后将疑惑放在了明玄大师、赫连珏两人身上。按照沈林的说法,他练乾坤本比赫连珏短上许多,已经癫狂渴血,赫连珏却至今如同常人,到底是不是因为震艮本是《生死八转经》中最温和的一本呢?至于明玄大师,他身上迷雾太多,出现的时间也都太巧,曾经钟晚觉得他这样的高人早已看淡一切作壁上观,但由平江夜宴看来绝非如此。
二人秉烛夜谈,将种种可能推来推去,最终还是推出一个字:等。
等着看看,没有沈庄主和风上客的武林,到底谁是先露出马脚的人。
与纷争武林相比,“不是雪”宛如世外桃源,在里头当真不知魏晋——如果司徒晓不会时不时提着两把沾血的匕首回来的话。
当年孔秀儿还将《白骨》教给了对她不离不弃的三个侍女,四个人在不是雪相依为命,一直到孔秀儿自刎。后来这三名侍女下山各收一徒,也就是如今司徒晓的手下,分别唤作江晴,胡雪,何雨,皆为坤泽,陈乔月生前,也在她身边做侍女。此番见看着长大的少爷回来了,都高兴得很,恨不得把藏着的好东西都拿出来。
他们四个人出去惩恶扬善,沈沉和钟晚就一同带着幕篱出门闲逛。沈沉自幼被拘在山庄严加管束,当上庄主后又为了稳定局势事务繁忙,甚少有如此闲暇的时刻,也算托了钟晚的福。
除了游山玩水,二人还常常坐在酒馆茶楼的隐蔽处,听旁人侃天侃地。多江湖中事流传民间,那又是一种风味。钟晚和多年前一样撑着下巴听得津津有味,听到精彩处,还要拉着沈沉讨论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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