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听到手机响了,在脚垫上震动着,是电话铃声。
她不确定是不是小朋友,想捡起手机手机看看,但在高速上又不能分心——刚刚铃声响起来的时候,她忍不住手里一抖动,车子也飞快地抖了一下,把她吓出了一身冷汗。
铃声响了十几秒,她觉得跟十几分钟一样,漫长而煎熬。应该是小朋友吧。脑海中浮现出她拨打电话的样子,是不耐烦的还是面无表情的?这样想着,心神不宁起来。一分心,车子开得就有些不稳,后面的车很不满,嘀了她两下,又闪了一下。她知道这样开车太危险,这才收了心,不再管手机,专注起来。
中间又路过了两个服务区,她干脆再没停,直接往家开去了。反正第一时间也没接到电话,后面什么时候看不都一样?她心里冷笑着。
回到大学城的家,正好十二点。路寒停好车,解开安全带,斜着弯腰去副驾驶下面捡手机。这一路颠簸震动,手机早就掉到了座位正下方。右手够不到,换左手,费了老劲才捡回来。
哦,确实是小朋友的电话。
她想也没想,回拨了过去。电话能打通,但依旧没人接。
路寒脸色冰得能挂出冰棱来。挂了电话,下车,去后备箱拿行李,回家去了。
才离开一天而已,屋里似乎已经散发着一股许久无人居住的味道。是错觉,还是因为身边少了一个人?她心里飘过这个想法,脸上更冰了一些。
天气很好,金光灿灿的十月。她把所有窗户都打开了。更多光线涌进来,秋天的风也微微吹过来,还带着些桂花香。路寒想,自己应该开心一点的。
她打开冰箱,找了些吃的,然后坐在沙发上,开始认真吃药——以前都是鬼鬼祟祟在书房吃,因为要避开小朋友,也很难准时,勉强一天三次罢了。现在她几乎是报复性地,把一盒盒的药摊在眼前,慢悠悠地抠出一粒粒,放在小盘子里,再去倒一杯温度适宜的水,慢慢吞服下去。
又跳出身体旁观了一下这个假装镇定、假装认真吃药的自己,心里还是忍不住生出悲哀来。这样一个坐在沙发上虚弱的人就是路寒,就是她自己啊!这样的自己,怎么坦坦荡荡地去拥有一段美好的爱情?她觉得自己永远没法去和小朋友说:你看,我就是这么一个病人,而且这个病,治不好,我可能也不想治好。她也没法去面对那个不想被“治好”的自己。她没法告诉小朋友,为什么她接受了做一个“病人”,为什么做病人比做一个“痊愈的人”更让她安心。
她在心里哭了一场。早就该哭这么一场了。她早就发现了迹象。关于不想被“治好”这件事,她到现在才敢对着自己说出来。
她没有再给严忆竹打电话,吃完药睡了一会儿,起来便把自己关在了书房里,手机丢在了客厅。她把心硬得像座山,六亲不认,七情不生。
她想,如果这是你想要的。如果这是我应得的。那就来吧。
这种状态下,她真的做到了专注,工作效率出奇的高。原本计划4号回来后要用一天完成的工作,竟然半天就做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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