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什么酬劳,是我跟你婶子一点心意……”张叔视线在屋里转了一圈,迟疑道,“你爹呢?”
“外面柴棚……”李缄抱着张叔硬塞过来的篮子,“您刚没看见?”
张叔愣了愣,下意识向外看去,却有一只手抢先关了门。
李缄靠在门上:“没看见也好,省得做噩梦。”
“你爹他……”张叔瞪着李缄,半天才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忍不住摇了摇头,“这可……这山贼可真是作孽!”
“也未必……”李缄轻轻笑了一声,“说不定是苍天有眼呢。”
“你这孩子……”
张叔皱了皱眉,责备的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来。
一个村住着,即使平日交集不多,这么多年下来,李贵是什么样的人总还是知道的。
性情暴虐,嗜酒如命,不事劳作,一天十二个时辰里有八个时辰是醉着的,剩下的四个时辰多半是在睡觉。
对待李缄更是……
因而全村上下虽然都觉得李缄性格乖僻难以相处,却又觉得他摊上这样一个爹实在是可怜。
张叔叹了口气:“我知道他生前不太像话,但人已经没了……待会我叫你婶子过来帮着先摆个灵堂,这次村里还有几个……唉,明儿个雪停了我去趟镇上,看能不能订几副棺木回来。”
“他死了可以一了百了,可我还活着呢……”李缄往灶膛里塞了些柴草,回手拿起火石,“摆灵堂就不必了,浪费银子为那种人订棺木更没必要。”
他重重地敲了两下火石,溅出的火花落在火绒上,燃起微小的火焰,蔓延到旁边的稻草,灶膛里慢慢升起旺盛的火光,映红他的两颊:“您放心,好歹也算「父子」一场,李贵的后事我会料理。”
李缄把手边的两块木头扔进灶膛,起身拿了两个馒头,把篮子塞回张叔怀里:“谢谢婶子的馒头,其他的就不用了。”
说着话,他走到门口,打开那扇破木门:“天黑了,您回去好好休息!”
?
云稚休息的还算不错,虽然一大早就被院子里的嘈杂声吵醒,也还算心情愉悦。
这份愉悦一直保持到他梳洗过后换了身衣服神清气爽地出门,迎面瞧见个浑身上下只穿了条亵裤的大汉。
雪后初霁,天光大亮,虽然隔着一段距离,依然能清楚地瞧见壮汉茂密的胸毛和掩藏在其中深色的两点。
云稚:“……”
忍着强烈的视觉冲击,他又往那壮汉身上看了一眼,认出这位是昨天那伙山贼里仅存的「活口」。
虽然此时衣着简陋,面色铁青,意识不清,比起前一日就变成尸体的同伴们,也算是个「幸运儿」。
云稚转过视线,发现「幸运儿」的同伴们也在院子里,就在几丈外的空地上,按照身高排列得整整齐齐,全部衣着完整,甚至连颈上的伤口都包扎好了,浑身上下干干净净,不见丁点血污。
每一位的嘴角都以一种诡异的角度向上扬着,在温馨的晨光中散发出独一无二的惊悚。
云稚沉默地背过身,十分庆幸自己在前夜拒绝了村长及村民们的热情相邀,选了这间无人居住的空屋借宿。
劫后余生的村民们实在不适合再瞧见这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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