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聿虽是道歉的模样,身体却站得笔直,因着他比云徕高上些许,两人距离并不是很远,他要看云徕的脸须得垂眸。
这样的他隐隐占上位的看人法,依照以师为尊的传统,是不合适的。
但当师父的云徕和当徒弟的赵聿,没一个有不适。
赵聿更是借着身高优势十分,视线十分直白坦荡地扫过云徕全身每一寸。
他看得很坦然,只是为了看师尊身体是否好全了。
云徕则是沉浸在羞耻之中,未曾理会他的视线打量。
待赵聿看完,他才缓声说道:“弟子未经师尊允许,带师尊一起跳入了寒池,弄湿了师尊的衣袍。”
云徕回神,那带着水汽的记忆清晰了许多。那时,他心魔发作,叫赵聿走,对方却不走,反而……
应是自己表现得太过奇怪,对方才违背师命罢。
赵聿向来是个稳重知礼的徒弟,若是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些异常,对方断不会有逾矩举动。
云徕眉头蹙得更紧,手指微微蜷缩着,淡声道:“无碍。”
赵聿却收了拱手姿势,略略向前,正欲仔细问问有关破道和渴冷症的关联,却听云徕问道:“为何你皮肤滚烫?可是热症?”
醒来这么久了,赵聿已经没那么昏沉,身体的异常他已经有感受。但他觉得那些并不重要,吃点丹药便会好。重要的是……
“师尊,关于破道,你可有什么未曾告知弟子?”
云徕微微抿唇,脆弱细白的颈子托着总是冷冰冰的脸侧向一边,“没有隐瞒。”
赵聿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又迅速地垂下头,瞧见了云徕被衣袍遮了部分的靴子。
那靴子还是他给云徕买的,靴面是云锦制的,用金线绣着祥云。
价格高昂。
但他买回来后,却告诉师尊说未曾花费灵石,是他做完任务后,宗门给的奖赏中一样。不是他的尺寸,他穿不了。才哄得师尊收下。
他曾哄骗过师尊,师尊现下也哄骗他了。
赵聿复抬起头,露出云徕熟悉的可靠微笑,淡声道:“既如此,弟子便放心了。不过师尊那时总是渴冷,这样的症状实在奇怪,还是寻冬凌长老诊治一二才是。”
云徕随口应道:“好。”
赵聿:“不若现在就去罢。”
云徕想要应付了赵聿,不让他再提这事,忽然想起什么,道:“她不在山门,待她回来,我再去。”
闻言,赵聿嘴角弧度浅了些:“这样也好。师尊一定记得去,否则弟子会日夜忧心,不得安眠。”
云徕神色淡淡的,闻言只点了点头,两颊却莫名泛起粉。不是心魔,只是羞愧。
徒弟那般关心他,他却处处蒙骗于他,对他做出那样的事,还是两次。
他……他还有何颜面!
巨大的愧疚感化作兽类啃食他的心。他难以承受似的闭了闭眼,只得借着狠掐指尖的动作让自己更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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