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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再熟悉不过的匈牙利语小声嘀咕小约翰·施特劳斯的世纪诈骗。
一旁的秦峥听不懂这门复杂难学的外语,但沈苫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默默地抿住微笑,实在可疑。
“他们在说什么?”秦峥问。
沈苫歪头靠近身边人,轻声反问:“你听过《蓝色多瑙河》吗?”
秦峥挑了挑眉,抬起食指在空中转了个圈,示意这正萦绕在房间里的悠扬乐曲难道不就是“奥地利的第二国歌”。
沈苫狡猾地对他眨眨眼:“那你知道多瑙河在什么时候才是蓝色的吗?”
多瑙河,世界上干流流经国家最多的河流。据统计,其河水在一年中要变换8种颜色:棕、浊黄、浊绿、鲜绿、草绿、铁青、宝石绿、深绿色,时间不等,复杂多变,并非这首享誉世界上百年的圆舞曲题名那般是纯粹的蓝色。
但沈苫永远不可能问出这么正经八百的问题。
秦峥了然地回答:“在喝多的时候。”
沈苫打了个不怎么响的响指,鼓励小孩一样对他做出微笑的口型:“Bingo!”
每当去到一个新地方,博物馆总能帮助你快速了解本地深藏的历史文化底蕴。作为经验丰富的旅行者,沈苫深谙这个道理。
在他那没有落到纸上的旅行清单中,与自己职业息息相关的金色大厅和国家歌剧院排名极其靠后,几乎差一点就到了可去可不去的范畴之内,而利奥波德博物馆作为全球规模最大的奥地利现代艺术收藏之一则高居榜首,成为了他一大清早——好吧,他邻近中午睡醒后去敲醒秦峥房门的动力之源。
“您好。”有人用拗口的德语在一旁试图打招呼。
在发现同时转过来看向自己的两人明显拥有两副亚洲面孔时,红发碧眼的年轻女孩抱着笔记本局促地咽了口唾沫。
一如既往地,在面对生人时,秦峥顷刻败兴噤声,而沈苫则负责施加善意,笑眯眯地为小姑娘舒缓情绪:“你可以说英语。”
女孩惊喜地睁大眼睛,再开口时显见地轻松了许多:“我是社科学院的学生,正在为课程作业做一份社会调查,可以打扰一下问您几个问题吗?”
沈苫欣然应允:“当然。”
在埃贡·席勒为自己17岁时的情人沃莉小姐绘作的肖像之前,女学生摊开了印有维也纳大学校徽的笔记本,握着水笔,腼腆地在轻盈的钢琴声中小声开口:“请问,您认同性取向是流动的吗?”
新潮但也不算那么新潮的问题。
原本还在研究沃莉被刻意放大的蓝眼睛的秦峥闻言,不动声色地瞥了身边人一眼,但这人约莫是被人看惯了,竟然浑然无感。
作为一个只和男人约会过的花花公子,受访者沈苫回想了一圈自己过往经历过的、看到过的故事,没什么迟疑地点了点头:“认同。”
沈苫侧头看了一眼在一旁事不关己模样的秦峥,笑着为女孩又增加了一个调研数据:“他应该也认同。”
他们第一次见面是在荒芜的66号公路边,沈苫向秦峥借了一只打火机。第二次见面是在当晚,在午夜的吧台边,沈苫落座在了独自喝酒的年轻人身边。
细细回想一下,秦峥好像从那时开始——或者更久以前就唯独只钟情于威士忌,而虽然他当时在沈苫的撩拨之下,信誓旦旦地对这一再而三主动搭讪的滥情家伙说“我不干男的”,但半个小时后,他就锁着沈苫的两只手腕,将人推到汽车旅馆的房门上,顺畅地剥下了男人的衣衫。
沈郎腰瘦这个成语,秦峥以前不知道知不知道,但那天之后他大约是知道了。只不过这家伙当时是真的压根不知道“怜惜”二字怎么写,那天被门锁硌在腰间的痛楚,沈苫至今历历在目,不过当时情致正好,倒也不计较这些,权当助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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