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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楹窗都开着。
谢府花厅的灯亮堂堂的,秦菀打了个哈欠,从小厨房来到花厅,见谢楚仍坐在当中,愁眉不展。
不由上前为他捏了捏肩,宽慰道:“临哥儿也是没睡,方才我给他端去银耳百合羹,看见他坐在书案前专心抄写,我看着便觉得很是欣喜,但也心疼。
临哥儿这么懂事,听夫子说,课业完成的好,近日来的考试也很优秀。”
谢楚嗯了声,眼神淡淡。
秦菀停下来,双臂压着谢楚的右肩,问:“郎君,我觉得皇后似乎都知道了。”
谢楚僵住。
秦菀接着分析:“她问了临哥儿好多话,随后便将临哥儿从宫里送回来,必然觉察到什么,依照她的脾气,若不知道,那她定会问咱们。
若真的知道了,反而会闷在心里,想方设法替咱们考虑。”
谢楚喝了口茶,润嗓子后肃声开口:“从小到大,我没为十一娘做过什么。
如今我能为她做的,只有这一件事了,保护她,保护她作为皇后的尊严。
我不会给御史们,给任何人以攻讦她,议论她的把柄。”
扭过头,谢楚看着秦菀说道:“自然,我希望你同我一条心,莫要因为凭空出现的消息乱了阵脚,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这话的警告意味极重,其实即便他不说,秦菀也明白该怎么做,如今被他堂而皇之的告诫,心里反倒不是滋味。
她瘪了瘪嘴,难受的歪过身子,抹着眼泪道:“你放心,我便是死了,也不抹黑她。”
谢楚知道自己话说重了,看秦菀哭的伤心,他忍不住叹了口气,上前将她护在怀里,秦菀哭的更厉害了,边哭边拿拳头砸他。
“没良心,你好没良心。”
“菀娘,跟着我,你受苦了。”
不是没有看见潜伏在四下的暗卫,他们如鬼影般无处不在,时刻窥探谢家人的一举一动。
谢楚明白圣人的意思,不动,才是对谢家,对谢锳最好的保护。
那些人想要的,是他受他们蛊惑,甘愿沦为权力和不甘的棋子,一旦踏错,将会是万劫不复。
贪心起,欲难填。
奢望本就是从危险中找糖。
圣人怕他抵不住诱惑,怕他生出觊觎之心,对皇子之位,甚至是皇位。
毕竟那个位子,是天下人都仰望都渴望的存在。
他算什么,亲生父亲和养父都不要的弃子罢了。
饮酒后,谢楚分外清醒,他拔出腰间的匕首,挑开系好的护膊,云纹图案绣的一丝不苟,仿佛能看见谢锳坐在绣墩上绣护膊时候的恬淡样子。
他的妹妹,倔强而又执拗,谢宏阔说过,十一娘是最冷情最狠心的女子。
可他说错了,十一娘的冷情,是对自己的保护。
因为被忽视被冷落,她便穿上更冷的护甲,保护和支撑自己,她若还对他们抱有幻想和期待,那才会被伤的更深更狠。
他的妹妹,是最坚韧最可爱的女子。
匕首尖端抵着皮肉,沿着伤痕一点点割开,绷出的血珠很快凝成血水,滴滴答答掉在地砖上。
痛苦随之减轻。
谢楚靠在圈椅背,手腕垂落,匕首的锋芒凉且冷厉,映着孤独的影子折出一条条寒光。
死是最懦弱的行为。
他不会死,他会活下去。
但他无法消减内心的颓败,唯有肉/体上真切的疼痛能让他找回活着的感觉。
秦菀就站在门外,捂着嘴,泪珠沿着眼尾往下掉。
她不敢发出声音,唯恐打破谢楚好容易才平息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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