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浑身僵住,一股寒气直从脚心窜上。阿箬连忙向四面八方看过去,那些浮动的草丛中有什么正在不断靠近,成千上万,游动的声音窸窣,几乎与风声融为一体,数目庞大地贴着地皮游走,被过深的杂草遮蔽。
毒蛇从草丛窜出的那一刹,阿箬便在周身设下结界,结界尚未形成的前一刻,忽而有人从后面扯了一下她的背篓。
那一瞬阿箬的头皮发麻,想也不想便松开双手,结界撤去,她紧抓着背篓的肩带,从袖里抽出一把软匕首,对准身后的人便刺了过去。
那人没想过她一个娇娇弱弱的小女子竟然会有兵器在身,不慎被伤了胳膊。
隋城主立即下令:“取下她的背篓!”
与此同时,千万条蛇翻涌而来,便是那见惯了场面的几十个亲卫也有些受不住心里恶心,或漆黑或深紫的蛇一条条从阿箬的脚上攀上她的身体,每过一处都要张口咬去,那些蛇毒顺着她的血脉皮肉,立时僵化了她的身体。
隋云旨此刻才终于从一个震惊中,跌入另一场震惊里。
“父亲!你做什么?!”隋云旨抓住隋城主的胳膊,他脚下草丛颤动,低头去看,竟然是密密麻麻的蛇,那些蛇还在向阿箬靠近。眼看群蛇将她半身覆盖,隋云旨眼前一阵眩晕:“父亲,你为何要人抢阿箬的背篓?这些蛇……”
——你是半妖,你娘是蛇妖!
吴广寄临死前的话犹如一记雷霆劈上了隋云旨的天灵,他回想起当时阿箬抿嘴沉默的模样,原来阿箬早就知道……她早知道他母亲是妖,可她分明是来救母亲的,为何、为何这些蛇会攻击她?
阿箬的身体动不了,她有些恼怒自己轻敌。
她查探过英枬的身体,英枬的确没两年能活了,她以妖丹结下隋云旨,在隋云旨二十岁那年一定会死,所以她的妖力也大幅度下降,照理来说她远在五十里外的胤城,不应当能这么远距离地操控大片毒蛇,除非……她就在附近。
阿箬的确死不了,她的身体和吴广寄一样,哪怕捅她一刀,她也能在短短的半刻钟内愈合到一丝伤口不见。可这些前赴后继不断用毒液麻痹她神经的毒蛇,卷着她的双腿,缠着她的腰,那些毒液在她的身体里刚消失又被填上,使她不断处于中毒的晕眩中,浑身无力,很快便会被药倒。
吴广寄说,他中了英枬的招,他被英枬关了十几年,想来也非假话,若是将她丢入蛇窟,她恐怕也得花去许久才能爬出来。
阿箬还想挣扎,也不知是谁再度扯上了她的竹篓,那一瞬麻痹的神经豁然清醒,就像是极困之下被人捅了一刀,她忍得了疼痛,却忍不了心慌。
肩上的背带被刀割开了。
阿箬在蛇群中挣扎,才刚挥开那些蛇,又有一部分缠了上来,毒蛇扭曲的身体被她释放出来的幽光化成了一截截肉段,血腥扭曲地顺着其他攀爬的蛇滚下地面,可这些蛇杀不到尽头。
“还给我!”
竹篓离开了阿箬的身体,她骤然失力,像是没了主心骨般丢了魂魄,可手下杀蛇的动作却越来越利落残忍,阿箬想尽一切办法要去抢回自己的竹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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