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箬有些后怕,怕再遇又会让他们顺应某些命定劫难,所以她思绪万千,她纠结反复,心跳在又遇的兴奋与担忧中徘徊难定。
长久的沉默,让寒熄眉尾微挑,眼神闪过些许疑惑:“你不是、阿箬?”
阿箬诧异,她猛然抬头,心头的刺痛逼停了呼吸,又在下一瞬见寒熄眉头舒展,目光似是温柔却很清冷疏远,他对阿箬摇了摇头。
“不应当啊,我感觉……就是你。”寒熄说完这话后,微微抿唇,露出一抹浅笑。
他又往地面更近一步,那双赤着的双足足尖几乎要触碰到布满灰尘的地面,他像是要与阿箬齐平,不再高高在上。
阿箬的目光却顺着他的行动落在了他的脚上,落在那只要微风一吹便会飞扬的尘土地面,她几乎没来得及想便从袖中抽出一方素帕丢在了他脚下的方寸之地,免得俗尘之物将他染脏。
寒熄见她举动,落地前微停,又看向那方简简单单、没有任何花纹的素帕,终是往后退了半步,银光环绕,双足落地时已穿上了干净的鞋袜。他在阿箬面前弯下腰,捡起了那块被她丢下的素帕,指尖碰到了尘土却染不上分毫,寒熄起身时,背上的三圈神明光环消去,唯留始终萦绕于他身侧的月华。
阿箬见他拿着自己从旧衣服上裁下来的一块方帕,又看见他不过轻轻动了动手指,方帕上沾染的灰尘便一并消失,心中的担忧消散了些,只是疼痛不减。
她又想起了在另一种可能的未来里,寒熄于毛笔峰上寸步难行,想起他便是眼前这身月华白衣上沾了野草,想起他便如此刻般簪着的银簪凌乱了发丝……现在不会了,这一次他们不曾在乱世中相遇,也不曾有岁雨寨分食神明,俗尘碰不到他,她……也不该能遇上他的。
寒熄握着方帕一步步朝阿箬靠近,阿箬忽而有些胆怯,她怕自己不祥,往后退了一步又险些踩上身后人的手,于是就此停下,再去看,寒熄已经走到了跟前。
他在看她。
不,以他的视线,阿箬微微垂眸便能落在自己因呼吸凌乱而剧烈欺负的胸腔……他在看她的心口。
阿箬能明显察觉得到身体里的两道完全不同节奏的心跳声,都很紊乱,却如不同节点的擂鼓,凑得近了,就好像有一道是从对面寒熄的身体里传来的一样。
寒熄的右手握着方帕,没及时还给阿箬,他慢慢抬起左手,看向眼前这个瘦弱娇小的少女,手掌悬于她心前,掌心距离她的胸口只有短短一寸,就此停下。微微金光闪烁,阿箬觉得像是有一束阳光照入胸腔,烫了一下她的心脏,而后寒熄收回了手,再将眼神落在她的身上。
“阿箬。”他这回不似前两次开口一般游移,抿嘴露出淡淡的笑意:“必然是你。”
寒熄抬起右手,将方帕递给了她。
阿箬愣了愣,接过手帕,猜测于心间生成,不知是喜是悲。她轻轻眨了一下眼,再看了一回寒熄望向她的眼神,更加确定……他不记得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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