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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烽笑道:“不论。有兴趣便会看一看。”
叶宜彬暗自点头。读书当涉猎广博,长见识增意趣,识派别辨良莠,少年人若一味囿于科举,只看应试书籍,那便狭隘了。
这时,侍女在门外道:“公子,传饭了,老爷夫人已在厅上等着,请贵客入席。”
叶宜彬心下有一丝紧张。他并不怯见学生父母,也并不怯见为官做宰的人,可是……现下见原烽的父母,心里总有些隐隐的别扭。
他急忙站起身,脚下仍是发软,却依然站住了。原烽低声笑道:“若是还不行……我就只有扶着你去了。”
叶宜彬心中着恼,不理睬他,试着迈步子。沐浴后气血活泛,经脉舒展,又兼一番推按,已是恢复许多,虽然走路还不太灵便,但已足可支撑了。
他努力稳着步子,跟着原烽出了房门,伴着一列侍女男仆,前往华灯明璨的厅堂。
厅上,原氏夫妇已等在那里。右布政使原信相貌清朗,和颜悦色;原夫人姓杜,名萦,小字倩思,虽已年过四旬,却明眸皓齿,貌极妍丽。
叶宜彬隐约听过,当年原氏夫妻的婚事曾在江南闹了一场风波。
原氏乃官宦世家,名门望族,族中子弟都娶了门当户对的世家女子,唯独原信却娶了商贾出身的杜氏女。杜家祖上籍籍无名,这两代靠经商挣来家资万贯,如今家中只有一名独女。初闻原信要娶杜家女,族亲长辈个个反对,镇日有兄弟叔伯前来指责,说他贪图钱财,罔顾脸面,书香女子不娶,却要娶商人女,一介浅薄商贾怎能配得原家门第?原信却执意迎娶,把一众亲族气得摇头拍膝。而杜家不知有心无意,使着万贯家财,大张旗鼓地操办婚事,满城结彩,十里红妆。原氏上下更觉是这是夸耀示威,怄得半死,大婚当天,族亲中前来相贺的竟寥寥几人而已。
婚后很长一段时日,原信与一众叔侄兄弟断了往来。直到六七年后,才渐渐重新走动。
如今原信官拜右布政使,又娶的富贾出身的发妻,可谓富贵双全;族亲再有微词,也是充耳不闻。这夫妇二人恩爱非常,府中并无一名妾侍,所以膝下只有原烽一子。
在厅上相互见了礼,夫妇俩很是热忱。
“早已听闻叶先生的大名,犬子得蒙先生教导,十分有幸。今日莅临,我和倩思都高兴得很哪!先生请坐,”原大人唤道,“阿烽,去给你先生布置。”
原烽从侍女手中接过碗筷摆上,不动声色地往椅子上加了一个软垫。
叶宜彬走过去,缓缓坐下。他步子稍慢,原氏夫妇只当他身体病弱,礼数拘谨,并未生疑。
宴上菜色极多,精致悦目,却多一半是做成了清淡的样式,以顾及他身体不适。
“叶先生若能饮,我便敬先生一杯。”原大人举杯。
叶宜彬微一犹豫,原烽拿起青瓷芙蓉酒壶,往他杯子里斟了一口。
叶宜彬举杯还礼后,抿了。
“犬子顽劣,怕是难以管教,还得有劳叶先生多多费心。”原大人笑道。
叶宜彬微微沉默,便如实道:“令公子聪敏过人,每每过目不忘,疑义纷难处也常能自行悟断,天资甚佳。”
原夫人柳眉轻扬,莞尔:“叶先生这样夸他,他不知要怎么得意。”
原烽闻言不答,微微含笑,自顾在叶宜彬旁边坐下,往自己杯里斟了满满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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