订酒店后,刚推开门,宋茉就从后面抱着杨嘉北,一张脸在他背上贴了又贴,才问:“为什么发给我?”
“你不是挺感兴趣的么?”杨嘉北说,“看看呗,打发点时间。”
宋茉感觉他好像知道些什么了。
开了一天的车,杨嘉北不能就这样抱她,他自己都嫌弃自己。说来也奇怪,以前条件还未必这样好,跟嫌疑人,开长时间的车,在老林里追捕……又脏又汗的,一身怪味,那时候杨
嘉北还不怎么嫌弃自己,现在只是在车里闷了一天,就忧心,忧心自己熏到她。
得洗干净才能抱,茉莉就是香香的。
宋茉先洗完澡,吹干净头发,坐在床上继续看那本厚厚的、不曾见面也不曾听说过的姑奶奶留下的日记,虽然前些年这些书都被妥帖地放在樟木箱中,可惜爷爷过世后,大伯当宝贝一样翻了一遍,即无银元也无存折,大失所望,自然也没有好好地保护。如今,这些日记有很多页粘连在一起,不太容易分开,她小心翼翼地拆,一张又一张,唯恐破坏掉这一份几十年前的文字。
其实宋青屏所留下的日记,少的只有几句,多的能写两、三张纸,内容都像是在倾诉,向那位神秘的帕维尔老师倾诉——
宋茉从没有听爷爷提起过这些。
她认识的第一个俄罗斯族人是杨嘉北的母亲,还有他的姥姥。
喔,其实杨嘉北也是。
宋茉在外面翻着书时,杨嘉北在里面冲澡,前后左右洗得干干净净,肥皂打两遍,又对着镜子将企图冒头的胡茬刮得干干净净,以免扎到小茉莉。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后,才去亲她,从脸颊开始,被亲得发痒了,宋茉才躲,喘气:“你亲疼我了。”
杨嘉北松松手,他这几天挺上道,不用宋茉主动,他自己先来,本身嘛,这种事就得他来,宋茉脸皮薄,总不能什么都让她干吧?
杨嘉北这样负责任地想。
其实他也说不清俩人现在这是什么情况,算什么?情侣?还是——?杨嘉北不想说那俩字,有点亵渎,还有些不甘,可一旦滚在一块儿,再不甘也能化成一个甘,又甘又干。她怎么着都成。
不,也不是怎么着都成。
宋茉勾勾他脖子,伸直胳膊绷紧了指尖把日记本放到桌子上,一口气没喘匀,问杨嘉北:“明天咱们去哪儿玩啊?”
“都行,”杨嘉北一声喟叹,垂着眼看她,大刀阔斧地凿,“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怎么着都成。”
宋茉也说不上来,她现在没啥目标,之前是想痛痛快快地玩一场然后去死,现在是想痛痛快快玩一场、看完姑奶奶的日记本再去死。
杨嘉北是一个硬生生闯入的意外,就像现在硬生生闯入她的坏东西。嗯,警察的坏东西。
宋茉有点缺氧,其实东北最不缺乏的就是氧气,这里有最干净最清冽的空气,她却吸不入肺中,只呃呃啊啊,没办法回答。杨嘉北手指深深嵌入她的头发中,微微一用力,稳稳地抓着她后脑勺,大拇指压在她耳朵边缘,宋茉眯起眼睛,直视杨嘉北的双眼,此刻他的眼睛颜色看起来更淡了,是那种漂亮的、东三省的秋天,阳光,黄叶,干草,白云,长河,天高云阔的褐。
“玩不够没事,往后几十年呢,”杨嘉北也有点乱了,他喃喃,“你想去哪儿咱们就去哪儿,真想死在你里面算了。”
宋茉的脸从红渐渐转为白。
她忽然攒足了劲儿,用力一推,压在杨嘉北肩膀上,没推开,只将热源推离几寸,又贴紧,杨嘉北疑惑地看她,慢慢收敛表情,皱眉。
宋茉闭上眼睛,不看他。
她轻声说:“杨嘉北,你说这些就没什么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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