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愿自己也如佛陀一般,能不被尘世侵扰,彻底断开那种种让他苦痛的根源。
持戒我能做到,如今只需过了忍辱这关卡,大约便是能更懂佛陀了吧,若我也能觉悟,是不是便能超脱这世上所有苦楚?
路星河仰望着佛像,满心疑惑道。
就在这时,前面的佛堂传来一阵斥责声。
抓小偷,有小贼胆大包天来偷吃佛祖贡品!
那声音打断了路星河的思路,他回神,发觉房梁滴落的水已经将泥塑佛像的面上的金粉冲刷掉了,佛像面上的水渍倒像是一道伤疤,有了几分狰狞憔悴之态。
路星河一惊,心里不大是滋味,忍不住捏了捏眉心,对随侍道:黎天,你去看看,外面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雨天来佛堂偷吃东西的,莫不是这地方的乞儿吧。也是,他们一路走来,的确是碰到了不少乞儿,那也都是天灾之时颗粒无收,来繁华地段讨些吃食的可怜人。
从家乡走来,这种人不知看到了多少,越看,路星河心中越忧虑这样的日子,不知什么时候才是个头,他这样的异邦人,在中原真能活下去么?
随侍是个穿着白袍,古铜肤色的小童,他瞪着碧蓝的眸子,往前探了探头,用不大熟练的汉话道:主子,是个女娃,很好看的女娃!像像您的妹妹!
听得侍从的回答,路星河无奈,黎天也算是个小贵族,但这孩子天性痴傻,被家里人厌弃了,才和路星河一道被丢了出来,一路上他倒是无忧无虑,觉得路上的花花草草都美得很,哪里知道路星河此时心中忧思?
眼看黎天看着外面的佛堂傻笑,路星河只得站起来,理了理衣服上的草屑,朝外堂走去:随我去看看。
及至走到前堂,路星河才知道自己想岔了。
此时前堂坐在佛案上,手里捏着一颗桃子的哪里是个乞儿,分明是个金尊玉贵的小公子。
那人年纪不大,不似一般中原小童一样做垂髫之态,乌发一丝不苟的束成发髻,玉冠,发带上缀着玉环,一身纯白泛着蓝色暗纹的道袍,腰带上悬着金环配饰,银丝编织的护腕,足踩玄色红纹的鹿皮靴,就那样双腿交叠坐在佛案之上,一手捻着一只桃儿,蹙眉似有不悦地看过来。
如此不尊不敬地攀爬在高处的佛案之上,本该是顽童猴儿样的姿态,但那人偏生长了一副雌雄莫辩的好相貌,眉心一点金色龙纹,若隐若现,又因眸色太过澄澈,空渺中带着一种目下无尘的高傲,自高处俯视而来,竟比背后垂目的佛像更像一尊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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