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珂和蒋卓出了里间儿,一起去灶房里打稀饭拿烙饼。蒋卓先胳膊挎上篮子去了,留蒋珂站在灶边一下一下把稀饭打进饭盆里,打好了连饭勺一起端去正屋,放在八仙桌上。一家子吃饭的桌子又是张小桌,比八仙桌矮半截儿,搁在门里。
烙饼、稀饭、泡醋的咸菜疙瘩,就是蒋家这一晚的晚饭。
李佩雯伸手去八仙桌上的竹篮里拿烙饼,拿出一块来愣一下,放到桌上的时候才开口说:好好的粮食糟践成这样,要是能把放在那些歪门邪道上的心思往正事上放,我也省心了。
说罢了坐下身子,掰半块烙饼送去蒋奶奶手里,又掰小半块送去蒋卓手里。
蒋珂自个儿伸手拿了块掰剩下的小的,应她的话说:多做两回就成了。
李佩雯微微吸口气,咬一口烙饼吃一口咸菜疙瘩。泡醋泡得有些久了,咸味酸味都往舌尖上钻。想说什么,但看着蒋珂只是埋头吃饭,与她这个做母亲的明显不亲近,那到了舌尖儿上的话,转悠一圈又给咽了回去。
一顿饭吃下来没什么人说话,这一家四口在一块儿的气氛实在不怎么样。
蒋珂原本就是个外人,倒也不觉得有什么。生分不生分的,她都没太大所谓。饭吃完了收拾碗筷,拿去院子里洗干净,再端回灶房里摆好,而后便又回屋里找合适的地方开始练功。
李佩雯看着她练功就有气,也不藏着掖着,明晃晃就挂脸上。
蒋珂自然瞧得出来,腿压去箱子上压了两下,就乖乖收了下来。她也不说什么,怕惹李佩雯不痛快。她是个一人养一家四口人的寡妇,心里苦着呢。
蒋珂收了腿,便出去院儿里打水,一桶一桶打上来,用盆端着往灶房的锅里倒。倒了大半,然后去灶后生起火来烧热水。
李佩雯看她乖乖去做事也就没说什么,自个儿便在屋里看着蒋卓写作业。屋里的灯是十瓦的,光线昏黄,细小的角落根本照不进去。
李佩雯坐在写字台后的床上看了蒋卓一气,便伸手拿了床头放着的做了一半儿的针线起来接着做。一面做着针线,一面嘴里就絮叨起来,说:你姐是个不省心的,说了不听,成日天疯疯癫癫,你别学她,好好念书工作,养家糊口才是正事儿。
蒋卓听着李佩雯说话,手里握着的铅笔停了停,微微直起腰来往后看了一眼。也没看到什么,他犹豫了一下,小声说:妈,我觉得姐没有疯疯癫癫的,她是认真的。
小孩子家家懂什么认真不认真的?那是认真就能成的事么?李佩雯抬头看他一眼,自己什么根儿什么苗儿,打小生下来就是什么种,自己不清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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