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画了半个小时了。他忍不住提醒。
半个小时而已。她不以为然。
祝淮书深表震惊。
涂了画,画了涂,每一遍他都看不出区别,觉得很好了,但她觉得不够完美。
池娆伸手去拿纸巾,视线从镜子上挪开,发现祝淮书看自己,就跟自己当时看他工作似的
都看不懂。
那么他会不会崇拜她?她心里瞎琢磨。
当啷一声轻响,果宝不知道什么自己跳下桌子,跑到落地窗前了。一动不动地看着窗外。
水迹一点点模糊外面城市繁华,绚丽的灯变成王家卫电影里的红绿色块。
下雨了。
历城今年好多雨。
她想起前几个不太愉快的雨天。
收回视线时,她刻意控制了角度,不去看身侧的人。
其实她今天一直不太敢看他。
很奇怪的感觉。
她已经太习惯跟他一起生活了。刷到有意思的帖子、视频,全都分享给他,即便他没空看。遇到好事,会跟他求夸夸,遇到坏事,会去求安慰。
骤然离开的第一天,没什么感觉,直到这两天,才逐渐回过味来。她很想他。
但她也清楚地直到自己跟他之间,还有问题没有解决。拔不掉的刺会反复发作,成为长久的痛症。
哦对了。她终于弄完眉毛,想起什么。
我们什么时候去民政局?
像冬天被寒冷冻伤的土地,不动声色地,裂开一道又一道皴裂。
祝淮书刚抬眸,只掠了她一眼,低下头看电脑屏幕。
他用沉默回应大地的决裂。
你也国外快一个周了。我在国内也冷静好几天了。既然回来了。什么时候去民政局?
祝淮书缓声说:我没空照顾果宝。有什么事,等它生了再说,可以么?
我想恢复自由身。她给自己拍散粉,最后定一下妆。如果通勤的话,我会等再上一遍定妆喷雾。如果只是为了晚上出去,一般就不需要这一步了。粉底液晚上稍微出点油会更漂亮。
祝淮书等她画完全妆,问:你家里人同意了么?
池娆把散粉盒拍到桌子上,啪一声,连果宝都吓了一跳。
抱歉。我不是想用这个要挟你。我只是想弄清楚,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祝淮书嗓音平缓。
池娆很久没有说话,关掉摄像机和打光灯,默默收拾自己桌子上的东西。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噼啪砸玻璃窗。果宝躲到祝淮书腿边,愣愣发呆。
很晚了。我先走了。
池娆拎包,起身往外走。
经过他身边时,被抓住胳膊。
雨太大了。他低声说。
留下吧。
我说过吗。她回头,这张脸刚化了妆,像摧枯拉朽烧了半山的野杜鹃,有种伧俗张扬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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