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他好像突然连上了线,语气有点无奈:“德叔,你说我爸他一天不没气找气受吗?他难道要我一个十七岁的整天包得跟他四五十岁老头一样吗?”
德叔提醒:“先生今年不过将将四十岁。”
谢常殊:“你尽管拿他照片随便找个人问问。”
德叔淡笑:“那小殊少爷平时别那么任性,先生也就少生点气了。”
德叔原本还等着少年习惯性的反驳,没想到后座却没像往常一样传来呛声,他透过后视镜瞟了眼,便见对方又开始看着窗外出神。
他叹了口气,其实小殊少爷这两个月已经变好了许多,先生说的话他或许不服气,但为了不让先生生气,还是会尽量去做。
比如那原本绿得葱郁的头发,过分不羁项链脖子,套满了戒指的手,现在都变得清清爽爽的。
看小殊少爷委委屈屈的模样,德叔也有点心疼——少爷是真的变好了。他赶明得劝劝先生。
谢常殊是两个月前来到这儿的。
在他原来那个世界,自己虽然不驯,但总体还是听话的,加上成绩总是名列前茅,一直被学校当状元苗子培养,平时就算犯点事,爸妈尽管气愤却也能原谅。
只是他高考前一晚,高二辍学的朋友酒店开张,硬拉他去喝酒,没想到自此成了他人生天翻地覆的节点——酒店遇到砸场子的,朋友拿他和他家的势力恐吓对方,结果反而把对方激怒,双方到底还是干了起来。
他错过了第一场考试。
他不知道伤了多少人的心。
但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因为他不愿意复读,他爸妈绞尽脑汁想为他找个好学校,却在这过程中双双出意外去了。
他曾经总觉得父母对自己放养得太彻底,稍不注意那条牵系在两端的绳子就可能绷断。
断就断吧。
可是等爸妈真的走了,绳子真的断了,他的世界竟瞬间被颠覆,他干什么都觉得不对劲。
那时候他才隐约明白,父母是他无形的盾,是他心脏跳动的根。
后来在意外中死亡,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原主正在高考。
考的正是谢常殊缺的那科语文。
他那段时间魔怔了,每晚入睡都会回到高考场上,无止境地做语文试卷。
他本以为是做梦,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提笔就写,用自己比竞赛还高的专注完成了这场高考。
结果没想到考完了他不仅没醒,还被人流挤着到了校门口,被妈接回了家,看到了自己日常臭脸的爸。
他是因为原主头顶蓬松的草原,挨了他爸一阵棍棒才反应过来。
他疼了,这个世界是真实的。
爸妈长得和自己爸妈一毛一样,脾气也一毛一样,名字也一毛一样,可七姑八姨这些人际关系变了。
--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