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华含笑不语,一旁的张校长佯装抱怨道:“白小姐,你是不知她有多磨人,转眼深秋的季节,非吵着要郁金香。家里花匠都说了,这九月十月正是郁金香沙藏培种的时候,我可上哪里去给她找呢?费了多大劲,才从远郊一个花农那儿寻了来,为着能长久,干脆连根都挖来了!”
白艳笑道:“自是因为校长宠爱,也知道这点事必难不倒校长,她才敢这样任性呢。”
张校长满意地笑笑,便说不打扰姐妹告别,自去坐到了不远处,给二人留出了空间。
该说的话,此前皆已说尽,此时两人只是玩闹取笑,不见半点别离感伤。
终于闹够,两人才渐渐安静下来。
“自此一去,不知几时能再相见,你好自珍重,我对这里也就再没什么牵挂了。”
曾经黑暗无光的日子里,倘若不是还能有这样一个人陪伴左右,只怕她们谁都无法坚持下来,熬出这样的结局。
白艳低声道:“好歹也是堂子里出来的人,多少人情冷暖也见过了,你这一去,可也不光是享福就够的。该给自己留的退路,你也当警醒着点。”
低头看着手里的郁金香,绯华漫不经心地笑着:“我自然知道,左不过就是同以前一样,活下去罢了。”
“哔——呜呜呜…’”
不多时,火车已进站,鸣笛声悠扬,人群熙熙攘攘自出站口出来,神色匆忙,摩肩接踵,匆匆投入再一次旅程。
不远处的张校长已站起身,一旁的随从们也纷纷提起了行李。
“去吧。”紧紧握了握绯华的手,白艳松开手,轻声道。
听到鸣笛声,绯华始终平静的神情却突然飘忽起来,她站起身却不走,而是转头向候车厅门口看去。
正午阳光倾洒一地,将门外的人影都镀上一层朦胧的金边,人们进进出出,而她始终没有看到想等的人。
“…终究还是不来吗…”她喃喃自语。
“绯华,绯华?”瞥一眼一旁在低头看表的张校长,白艳拉了拉绯华的衣袖,低声道:“时间差不多了,你该等的人在那儿站呢。”
回过头来,绯华已收敛了所有情绪,她将手中的那朵郁金香递给白艳:“送给你罢。”
“给我?你不带着去北平吗?”白艳不解。
垂着眼,绯华道:“原是我想错了,这样金贵的花,哪里会受得了北平的风沙?不若将它留在这里,不负芳华,倒是成全。”
她话中有话,白艳却知这是绯华自己说给自己听的,没有多问,她接过花来:“一路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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