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飞吓得紧咬后牙槽,因为光看这个人的面相,阴骘决断,就知他绝对不是个和颜悦色的主。
只见他伸手入口袋,掏出一枚发光的、圆润如枣核的栓子,弹指便射入程飞的颈部中心,古名叫作天突穴的地方,此物避开咽喉大动脉,见血,没入衣物以及肌肤三寸,生生打出了一个圆心透明、边缘黑红的大窟窿。
程飞胸口旋即吃紧,一口气上不来,吸进的空气更是无法下咽,真乃比杀了他还难受!
可这还只是开胃菜,由天突穴向下,紫宫、鸩尾、中脘几个要害穴道通通被阿泉剜出枣核孔,随后四肢上的天府、孔最、伏兔等关键穴位纷纷如法炮制,全身上下,一共被打入十八粒发光枣核栓。
十八道血迹隐隐外溢,痛又非剧痛,却用穴位作用相互牵制、加重干预,痛觉一阵高过一阵,一痛不绝一痛,所谓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可即便是这样,程飞唇色也瞬间变为纸白,袁宥姗施施然等候的答案却始终没能得到程飞抑静地让人后怕。
他在克制,他铁了心,好似痛不过就是痛,凌迟也好,万剐了也好,让他去回忆那些颠倒立场的内容,还不如一刀抹了他的脖子。
袁宥姗究竟是泡在蜜罐里长大的人,饶是见过不少血腥大场面,可像程飞这样意志力压制一切的人,她还从没遇到过。
她神色动摇,避开地板滩开的血水好言劝道:你只是一个微末角色,有没有你,我都终将找到萧梧叶,不过时间早晚罢了。你只是一个普通人,何必跟自己较劲,作火车头上一颗功能性的螺丝不好吗?
血从程飞不停抖动的嘴角止不住地往外冒。
有上百种痛觉穿插在体内,如数百头豺狼虎豹以五脏六腑作战场,其中搏斗撕裂。可他的外表却静静地,沉着到如一汪泉水。
听完袁宥姗的话,程飞默默忍纳一口气,压低下巴,用肩边的领角布料轻轻擦拭掉血渍说:大小姐,你是从来没有认识过你身边的微末角色吗不然,你怎么知道他们就是颗螺丝钉?他们没有立场,没有坚持,没有情感吗他们是角色,所以不是人吗?
连三/反问之下,袁宥姗有些慌乱地握紧拳头,似有一道不起眼却又不能忽视的力量,涓流涌动,撬动着她长久以来自命不凡的认知。
很好
很好。
继董一一之后,竟又来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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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飞的想法其实很简单:袁宥姗是个聪明人,她当面之下的推断,程飞认可七八分,所以抹掉记忆的说法他在心底也复盘过一遍,大致上接受。
而接受之后要做的,就是衡量利弊作出最佳预案。
如袁宥姗所说,他只是个小角色,这些人来得突然、来得霸道,想知道萧梧叶的情况、朝生门所在,那么他能做的,就是偏偏不去想起,强迫性地遗忘。这样,时间能拖则拖,用血肉之躯,拖到寒哥他们发觉事情异样、做好充足准备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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