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叔叔的钱,那些人大概率也是要贷款上学,每天做兼职来维持生活,得再努力十倍才有机会公费深造、留学。当无条件给你富足无忧的学生生活、照顾你家庭的人随口说‘做这个职业比较好,将来也可以多来往’的时候,人类为数不多的道德感会让他们感恩、愧疚,从而无法拒绝。”
郭以安懒洋洋地解释着这件事。
她那时随手扯掉了阳台上一株花的蕊,沾了满手花粉的她垂眸问:“高衡,也是吗?”
“嗯,显而易见,他连你都不拒绝,怎么拒绝你爸。”郭以安看到她又拿了一杯冰块,下意识护住了自己衣领,才看她往自己嘴里塞,没什么表情地咀嚼起来。
所以几个月前当高衡决定辞职去创业的时候,郭以安和乔筱然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但知道他终于挣脱了那层看不见的束缚,至少不再是按照她父亲从前的安排走下去了。
此刻听着季恒的评价,高衡默了片刻,郭以安是一瞬间脾气上来了笑道:“我只肯定一件事,你刚才的犬吠说明你比我们懂狗语。”
季恒还想说些什么,想起高衡刚才的话生出一股不安,撇嘴说:“话反正已经带到了,随你们。”
走的时候他撞了高衡的肩一下,对比起他的盛气凌人,高衡平和如常。他们俩没见过几次,季恒第一次觉得高衡看上去有那么点奇怪。
季恒走后,座上的人正准备再发难,高衡把乔母请回原位后说:“各位不用再想他的话,他不会比我更快解决这件事,我保证。”
“保证?”座上的人抬眉。
“因为这是我的老本行,该怎么做我应该是最清楚的。”他浅笑安抚着所有人的情绪。
乔母拍了拍他的手背,让他先去做事,这里的事她来料理。
已经是下午五点了,走出会议室之后郭以安问:“现在干嘛?”
“你今天吃饭了吗?”高衡问。
“如果一顿草,也算饭的话。”郭以安面露难色。
“草?”
“你懂有一种食物叫,轻食沙拉吗?袁素说这是她和乔筱然固定的订餐,今天中午就拿来给我吃了。我难以理解那碗草是什么东西,天天吃这种东西怪不得两个人脾气越来越坏。”郭以安不断摇着头。
“走吧,先吃饭。”高衡看了一眼时间说。
在路边点了一桌烧烤之后,郭以安看着油光泛滥的食物说:“这才是饭。”
他边吃边问:“所以现在做什么?”
“不知道。”
“那你那么自信比季恒快?”
“季恒的把握就是改变离婚协议然后他交出证据,而我的把握是让他交出证据而不改变离婚协议,就交出证据这件事上,我的确不会比他慢,因为反正都是他来交。但他的证据能够让筱然多快摆脱嫌疑,就不在我的控制内了,毕竟不知道他究竟有什么证据。”高衡解释。
被这个文字游戏绕过来的郭以安问:“那以你的经验来看呢?得待多久。”这不是他的专业范围,了解不多。
“少则两叁天,多则几个月。”
“那最直接的方法呢?”
“有,嫌疑人落网,主动供述她与这件事无关。”
郭以安轻叹一声:“那还不如指望季恒。”
吃了一口肉串,手机响了,高衡抽出纸巾擦了擦手才接了起来,李寻寅在对面长舒一口气:“我总算逃出来了,现在季家已经吵起来了,再过两个小时,你就去联系季恒吧。”
“谢了。”高衡挂了电话。
喝了一口冰饮的郭以安平复了满心的燥热,说着:“老实说没想到你会掺和进这件事。”
“如果不是当着我的面她出事,她也不会把这件事交给我的。”高衡倒是很有自知之明。
“是啊,我们都觉得你现在离她家远了一点,做这个决定不容易,再拉你回来不是什么好事,”郭以安想了想,“本来想说仗义,但……算了,不管你为了什么吧。”
“都觉得?”高衡挑眉。
“要不是老爷子死了,要不是她这些年完全不找你帮忙,甚至她妈找你帮忙还要被她阻止,你能下定决心离开给你画好的人生路线吗?”
郭以安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点破了处在云里雾里间的一件事。
实话实说郭以安发现乔筱然这心思,也不久。那天季恒来公司和乔筱然谈离婚差点打起来,高衡来帮忙之后,郭以安才知道了乔筱然当年要告白的对象其实是高衡。
他当时问乔筱然还想这么做吗,她说不。郭以安顺嘴说了一句“高衡好不容易才决定过自己的日子,你们家千万别再妨碍他了。”
他是无意识说出来,察觉到的时候发现乔筱然没有任何反应和反驳,甚至露出了一些庆幸的神情。
他忽而明白,乔筱然意识到这一点,也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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