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阳光晃了我的眼睛,让我突然想起在不久前的那个夏天,有一一个男孩子睡眼惺忪地走过来,他穿着校服,打着哈欠,向我抱怨上学时间太早了。在医院的这些日子,我的大脑像是被清空了,直到这一刻我才想起来,还有一个人,我要去见他。离开医院那天,我直奔安城一中。
可那时候我只看到校门口的红榜,然后才从门卫口中得知,高考早就结束,那些曾经在这里笑过闹过的家伙们,已经陆续前往了全国各地。
只有我,留在一年前。
我在那里站了很久,在红榜上找到了倪星桥的名字
真的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从前那么近的人,如今变成了“金榜题名”的红纸上写着的三个字,熟悉又陌生。
我用目光反反复复地抚摸那三个字,可总觉得只要稍微一挪开视线,它就又变得模糊了。
这是我的问题,在生病的这些日子里,我不停地吃药、打针、治疗,可这治疗,让我的大脑和身体都逐渐生了锈。
有时候,我都想不起来自己叫什么。
一开始我还挣扎一下,后来索性认命了。
离开安城一中之后,我路过了“青睐”。
难得的,“青睐” 没开门营业,我驻足门前,从窗户往里面看,恍惚间仿佛看见了当年的倪星桥,那个时候,他身边坐着我。
不过就一年的工夫,世界都颠倒了。
我坐在“青睐”门口,突降大雨,把我淋了个透。
倪星桥去了山城大学。
我满脑子都是这件事。
那时候我不知道他走了没,就回到我们曾经一起长大的小区,想碰碰运气,没准儿能遇见他。
我不敢直接去他家敲门,那个时候的我人不人鬼不鬼,我实在不想被他看见这样的自己。
提着简单的行李,在他家楼下转了好几圈。
倪星桥我没见到,但看见了以前的邻居们。
那天我穿着离开医院时医生送我的一套运动服,因为我当时实在太瘦,压根儿撑不起来。
头发梳理过,胡子也剃了。
但之前的一场大雨之后,我又看起来像个流浪汉了。
那些从前看着我长大的邻居们,我从他们身边路过他们都没认出我。
他们坐在小区的活动区椅子上闲聊,我就在他们的附近,听见他们说:“姚家那套房子我看挂出来要卖了,最后这钱也不知道落在谁手里。”
另一个人说:“不好说,不过姚叙那孩子命是真苦,有那样的爸妈不算,小小年纪还疯了。”听到他们的话时,我突然觉得有一股刺骨的寒意从脚底袭上来。
他们是怎么知道的?
他们知道了,倪星桥是不是也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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