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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看向那湛御史,不免便有人暗暗庆幸自己逃过一劫——还好辩台上的不是自己!

这场辩赛,从晨起,一直至暮时。

却几乎无人离座,反而是闻讯而来的宫人越来越多,挤在崇文馆外探着头往里面瞧。

随着少女的声音落地,数息之下的静谧后——

“湛某——”湛御史起身来,抬手,垂下了头:“认输了。”

四下雷动。

衡玉起身,抬手还礼:“承让。”

“老师!”

嘉仪高兴地蹦了起来,兴奋难当地朝衡玉挥手:“老师赢了!”

对上女孩子那张稚嫩雀跃的脸庞,从始至终皆紧绷着的衡玉鼻头陡然一酸,朝着嘉仪露出笑意。

四下目光各异,震惊,钦佩,质疑,依旧高高在上不屑一顾——

衡玉半点不介怀。

赢了就好。

她很需要赢这一场。

“……十八九岁的年纪,再如何,也不过是纸上谈兵罢了!说破了天,也还是个女郎而已!崇文馆内从未有过女学士!”一名四十岁上下的官员忿忿不平地道。

衡玉朝他看过去:“女郎如何,男子又如何?敢问这位大人,我等女郎究竟输在何处?”

这世道如此,任何高低胜负权势之争,若一旦出现女子胜出的情况,便总会冒出来与性别有关的争议质疑——

而衡玉不欲回避。

“女子生性柔弱心志不坚,心胸狭窄善妇人之妒,眼界狭隘迟钝,千百年来,向来如此!”那名官员心中过于愤懑,也站起了身来,直视着衡玉。

“向来如此吗?”衡玉迎着那道咄咄视线,毫无退缩之色:“上古女娲开天造世,嫘祖创养蚕之道,木兰亦可驰骋沙场,而诸位大人所读之《尚书》,曾被一把火焚尽,是得伏胜之女羲娥,口授相传,方才得以重现流传于世。除此之外,更有诸多以学术才情千古留名者,真如群星灿烂,不胜枚举——试问,这便是大人口中的千百年来,皆是如此吗?”

“巧舌如簧……!”听得四下隐起的议论声,那名官员再次冷笑出声:“你随口挑拣几人便欲证明女子不输男子,简直荒谬可笑——若谈作为成就,随处可见皆为男子,还用得着我来一一举例吗?”

“那大人可曾想过,有作为成就者,为何多为男子?”衡玉问罢,即自答道:“正因不公。”

那官员紧紧皱眉。

“自古以来,女子莫说求学,便是离开家门都是难事,她们被束于宅中,为后宅琐事所缚,自生下起,便被告知女子不如男子——在此等恶劣的不公之下,她们仍能有此成就,岂非恰恰更能证明,她们的才智本就不输男子?若将她们置于与男子同等的环境之下,予以相同的条件,她们亦能做出不输男子的成就。”

少女的声音传出辩台:“没有人生来即是目光狭隘之人,我自认亦无太多过人之处,不外乎是幸运而已,若她们与我一般有书可读,有目可观天下,又岂会成为诸位大人口中的善妒无用者?”

“男女之论,本不该势如水火,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当各擅其长,如此方为利国利民之长久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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