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留凤逛了这一天,想法也有些松动,“但是万一之后有什么事情,只有她一个人要怎么好哇……不过我着急也没用,琼琼让我早点回去,不要再管她的事了。”
施怀熹看着她失落的神情,又扫过她的白发,“她一定不是嫌你烦的意思,她希望您可以尽快投胎,去过自己的生活。”
不是作为谁的女儿,谁的妻子,谁的妈妈,谁的奶奶,只是作为叶留凤去活一次。
叶留凤有些怔怔,没有再说话。
施怀熹于是也没有多说,带着她离开,他们走在天桥上,看到了一个画在地上的歪歪扭扭的跳房子,应该是哪个贪玩的小孩画在了这里。
施怀熹很久没有看到过这个图案了,他站定问:“您小时候玩过这个游戏吗?”
叶留凤又惊喜又怀念了,“玩的,城里小孩也玩这个啊?”
“应该全国的孩子都玩过这个游戏,就是玩法不太一样,我们那里是这样玩的……”
施怀熹四下扫了一眼,从一个花盆里找了一块小石头,站定扔出去,石头落到了第一格,施怀熹单脚跳过第一格,跳了一个来回后俯身捡起石子,这才算是成功了。
他又扔第二个格子,第三个,扔第四次的时候石头扔到了格子交线处,这就是失败了。
叶留凤情不自禁地笑起来,“我们也是这样玩的!”
施怀熹也笑着把小石头递给她,“那您也玩玩吧……”
“哎呀……”
“没事的,反正没人看得到我们,试试呗。”
干瘦的老人努力站得笔直,有些生疏地把石头丢了出去,她已经很久没有小跳过了,思考了一下才想起要提起哪只脚,跳跃的动作也很僵硬,又摇摇晃晃,好像一不小心就会摔了一样,而几个来回之后,她的动作渐渐灵巧柔软起来,像是刚刚抽芽的柔软的树枝。
叶留凤感觉到少有的轻松,在她小的时候,跳房子是用瓦片画在泥巴地里的,有空闲的时候,她会跟同村的女孩子们一起去疯玩,她们跳房子,翻花绳,春天抓蝴蝶,雨天挖蚯蚓,用泥巴捏屋子捏小人扮家家酒。
等到秋收割麦子的时候,稻草堆得高高厚厚,她们最喜欢站到矮墙上跳进去,像是窝进了一团云里。
她们像是小小的冒险家,在还不知道苦痛的时间里,肆意地疯玩着,有时候晚得玩了,家里的大人就要吆喝着吃饭出来找了。
小伙伴们或被揪着耳朵骂或被树枝撵着回去,但她不会被这样对待,无论是爸爸妈妈还是哥哥,都只会笑着问她:“凤啊,玩得开心吗?”
玩得很开心,是她之后再也没拥有过的那种开心。
她静静站在格子中间出神,这一瞬间,岁月和苦难在她脸上刻下的痕迹消失了,她看着施怀熹,好像又变回了稚嫩的女孩,她说:“我想我爸爸妈妈他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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