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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那还等什么!快收拾东西回家去!”推攮了他一下,抽过了他手中的手机,东哥大着嗓门就对话筒喊:“成功回家去了!现在就回家!”

被推了一把脑子清醒了些,李成功手哆嗦了一下,捂紧全身上下仅有的257块钱,拔腿就往车站跑。

上了车李成功的脑袋还是乱的,售票员尖利的声音好似调羹搅得他脑袋越发乱蓬蓬,他缩在位置上,因是最后一排,两条腿屈在底部高起的高台上显得座位越发狭小。

“票!”他被拍了一下,“啊”了一声,李成功眼神茫茫地看过来检票的售票员。

“我说你票呢?”有些肥胖的中年妇女,黝黑的脸,五指粗短布着老茧,李成功知道这是生过冻疮后留下的痕迹,他母亲手上也有,一些记忆翻过了他此时糊浆似的脑海现了出来。

“我说你哭什么?!票呢?!”一阵诧然闪过中年妇女那张不耐烦的脸,见周围乘客都瞥过脸来,她语气越发不好。

“啊?票?票!”喃喃自语着,抹了把眼泪李成功抽噎了下鼻涕,抖着手摸了摸,摸出几张皱巴巴的五十和二十。

“身份证!”见这些破旧软绵的钞票,售票员嫌弃之意越发明显,叼着两根手指接了,一把塞包里,又伸出手问他要身份证。

“没……”脸上闪过一直慌乱,李成功低了头,见售票员抱怨着“没身份证乘什么车”作势要赶他下车,他缩得越发小,喃喃了两下说“我妈快死了,来得急没带……”见售票员那张嫌弃与不耐烦的脸,他摸索了一下,又递出一张十元。

“算了,下次记得在车站里买票……”中年妇女的售票员这回矜持了些,将十元往裤袋里一塞,挥了挥手说得宽宏大量,李成功低着头瞥了她两眼,见她走了,心下松了口气。

从西府到铜官镇大巴要四个多小时,算不得远却也算不得近,走的高速窗外的风景只有连绵不断的山,映在眼中带着残影仿佛上学时课本上看到过的印象派画。

他成绩一向不好,那些个图画人物记得清清楚楚,课本上的文字却早就在记忆里模糊成了一张黑芝麻饼——接了电话就出来,没吃饭也没带水,他的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手攥着裤子,李成功压着他那颗因为心慌意乱“咚咚”直跳的心脏。

不记得在哪个地方听到过,据说血脉相连的亲人在死亡那一刻互相之间有感应,李成功也不知道这算不算,至今他依旧没多少实感。

在铜官镇的时候他就是老师眼里的小流氓,读书不好,吸烟喝酒上网打架却是常客,拉着一群狐朋狗友聚起个小团体,天大地大谁都不怕。

家里父母早就离婚,他那血缘上的爸长啥样李成功都记不太得了,他妈一人拉扯他长大,衣食不缺,其他的却是顾不上。刚上初中的时候被叫过几次家长,他妈学校里唯唯诺诺,一回家就一顿打,打得他越发叛逆,头发染了色,穿着破洞衣,对着告小状的班主任一句顶十句,旷课上网更是日常,等到后来,班主任不管他,他妈也管不了他,李成功过得越发自在。

铜官镇并不富,许多人都外出打工,小团伙中有人退学跑去了粤州,回来时一手智能机,一身嘻哈风,勾得其他人心痒痒。不想读书李成功也退了学,他妈这回什么都没说,给他打点了包裹就让他跟着在西府打工的东哥走。

彼时未细想,此时一回头李成功才发觉当初怕是早有预兆。他妈是白血病,听电话里他大伯提起李成功一点儿都不觉得意外。

铜官镇出矿,留在镇子上的家家户户少有不沾矿活的,矿虽值钱,命却不值钱,铜官镇是个矿镇,也是个病镇。60岁就是长寿,在此之前十个里有八个是死于白血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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