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这种如一同样出现在囡囡身上时,一时间的触动令李成功觉得有些自愧。他大概真的是个很混账的小混混,他自我嫌弃地想,对囡囡唯一的印象就是鸠占鹊巢的阴沉鬼。他讨厌那小孩。
李莹莹的话还是有了用,李成功回灵堂的时候带来了一桶面和两条毯子。对着阴沉鬼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用脚勾了条凳子将面和毯子一放,他自己裹了条毯子回了座位。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到一声“谢谢”,很轻很轻,飘缥缈渺的和门外的话语声一般不真切,李成功抬头,坐对面的小孩已经自己披上了毯子吃起来。礼貌得让人不知所措,李成功无声地“啧”了一嘴,没回应。
天蒙蒙亮的时候灵车就来了,他们约的是早车,几家亲戚披麻戴孝囫囵地坐满了一车,李成功和囡囡就坐在第一排。
殡仪馆在市西郊,那里近山区,从铜官镇出发得近一个小时。小孩子到底经不住熬夜,车上阴沉鬼就开始晃头,第一次磕到李成功手臂的时候她轻轻地道声对不起,再一次又一次,终是没熬住眯了眼,一开始还靠着车背,车子一震一震最后滑向了李成功,这次他没推。到底是小孩,李成功想着,纵容了一次。反正以后不会见了,就算是讨厌鬼,容忍一次也无妨。
下车的时候很安静,最后的送别,亲戚间无论关系远近脸上都增了伤感。阴沉鬼也很安静,醒来的时候诧异了一下礼礼貌貌的一声谢就规矩地跟在大人们身后,李成功还是不想说话,鼻孔里出气的一声“嗯”,算是回应,他走在了最前边。
殡仪馆里有一套流程,追悼告别,遗体火化,一个比一个肃穆。看着那高温的红蓝火焰将他母亲席卷最后化成灰飞,李成功面无表情地站着,对周围的一切好似苍白的失了感觉。
也不知是谁失控的一声哭拗,陆续地周边响起了窸窸窣窣的泣声。李成功依旧无泪,流不出泪来,心里是钝的,昨日的真实感早已消散了个干净,如今反倒觉得自己像在戏里,演着木偶般的戏,出了戏外,却知道母亲真的没有了。
离开铜官镇前在家最后的一个晚上,李成功还是哭了一顿,将之前所攒的泪全还了出来。
他就这么躺在自个儿的床上,盯着顶上被霉渍染得泛黄的天花板,无声地流着泪,一串串根本止不住,眼角是热的,心里是冷的。母亲没了,真的再也见不到了,屋子里很空,空空落落的,寒气直往人心里逼。
他想着以前,他妈给他收拾屋子,翻他的抽屉搜他的书包,撕着他的杂志骂他,举着鸡毛掸子要打他……屋子里四处都有他母亲的影子,那些曾让他厌到心里去的举动,竟是怀念到眼泪止不住。
人没了连如果都说不出口,过去的事如走马灯般从脑中晃过,李成功想起了以前,他爸还在,他爷爷还在他奶奶还在的时候,他想到了睡在隔壁的阴沉鬼……想着想着,在天际发白的时候,枕着那浸湿了泪的枕头,李成功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
作者有话说: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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