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了抬眼镜,望向他。
小伙是单眼皮,脸颊边有颗小红痣;头发没太打理,翘着几根乱毛,笑容倒是璀璨。
这张脸被她在脑海中搜寻了几个来回,终于对应上了名字。
“谭尽?”
家住她家对楼的皮孩子谭尽。他哥是她认识的学长,成绩优异;这个弟弟,也挺聪明,但他太闹腾了,跟她打小合不来,没什么交集。
“你记性不错。”被她认出来,他立刻不把自己当外人了,脑筋一转,和她开起玩笑:“不过,你还是想错啦。其实,我的名字叫——谭小明。”
这个没头没脑的冷笑话没有逗到林诗兰。她沉默地看着谭尽,后者正捂着嘴扑哧扑哧乐。
“患者林诗兰在吗?”护士来催人了。
“在。”
林诗兰举起自己的诊疗卡,利落地结束了与他的这次对话:“我先去了。”
今天是每月一次的常规问诊,统共不到十五分钟,林诗兰出了诊室。
她打算去一楼拿药。
路过等候区的时候,再度被那个声音缠住。
“林诗兰。”
谭尽几个大步走到她面前。
“好险,我就想着去买果汁的功夫,你会不会正好出来。刚才果汁打翻了,得亏我没先去洗手,不然你就走了。”
“……”
她生分地与他拉开距离:“有什么事吗?”
他看她手里拿着药单:“你看完病了?”
林诗兰点头。
“医生说是啥病啊?”
他们有熟到问这种问题吗?她不太乐意回答。
“小病。”她说。
他似乎对她微妙的不悦毫无察觉,哪壶不开又提了哪壶。
“真有缘,能在新的城市碰到你,我出来以后再也没在现实碰见同乡。当初那场水灾太可怕了,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林诗兰实话实说:“我不记得了。”
“这样啊。水灾后,你还有回过雁县吗?“
“没有。”
她情绪没有多大起伏,声音平平。
“回去做什么?我妈死了,那里的人都死了。”
“唉。”
单单的眼皮耷拉下来,他的表情像一只被人踹了的小狗。
“我的家人、我的朋友,也都没了。”
是他主动提的这个话题,现在倒像她怎么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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