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啊。
他哪有什么家。
从他母亲过世那一天,他就没有家了。
偶尔在周漾身边,他倒是能感觉到几分家的温暖,但他很清楚这份温暖是用多么不光彩的手段得到的,他也不敢沉溺其中。
现在,该是走的时候了
他认真地用目光描绘着周漾的眉眼,最后伸手摸了摸他还泛着红的眼角,在枕头下放了张卡,再起身出门去,没有回头。
回到范家,范嵘川便把他单独叫到了书房,连范惊声都没让跟着,进屋就是一拐杖狠狠地敲在他的腿上:跪下!
他不愿意跪,握拳的手背上筋脉暴起。
你个混账东西!范嵘川气得胸口胀痛,喉咙里也犹如碳火在烧一般,话语都是挤出来的,你在外面怎么乱来,我都没管过你,现在倒是被人捏住了把柄,丢脸丢得所有人都知道了。
又是几下重击敲在腿上,范嵘川也是发了狠,一下比一下打得重。
范惊陵只觉得腿上像是被看不见的野兽死死地咬着,前所未曾感受过的疼痛从腿上传遍全身,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浑身都冒出了虚汗。
最后头部眩晕,眼前一片昏暗,格外沉重的一声响,像一声闷雷炸响在书房里,跪了下来。
马上跟那个人断干净。范嵘川这才停了手,胸口起伏着,喘着气,否则你就从范家滚出去,我就当没你这个儿子,你妈妈留下的东西,你也一分都别想要。
事情是老二抖出去的,让范家丢脸的人,只有我吗?范惊陵手撑在地上,忍着腿上的剧痛,站了起来,然后脱了力地往后退了几步,靠在了墙壁上,勉强支撑住身体。
要是你不做这些事
你可真是一如既往的偏心。范惊陵打断他,身体的疼痛让他心悸,汗水也浸湿了衣服,我会和他断了但老二的这笔账,我也会记着。
你还想对你弟弟下手!范嵘川气得随手拿起书桌上的杯子就朝他砸了过去,范惊陵撑着身子都勉力,没有力气躲,杯子砸在额角,瞬间便有温热的液体顺着额头往下流。
弟弟?范惊陵嘲讽地扯了扯嘴角,我弟弟不是刚出生就被你扔在医院自生自灭了吗?啊?
范惊陵直到现在都记得,那个小小一团眼睛都没睁开的婴儿,记得医生摇头叹气时他母亲脸上绝望的眼泪,那年他十岁,失去了他的弟弟,也失去了母亲。
范嵘川像是被他踩住了痛脚,大声吼道:那是因为早产,医生都说救不活了,我能有什么办法?
我妈为什么早产?范惊陵盯着他,话语切齿,还不是因为你带回来一个只比我小两岁的野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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