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头两位市监在给唐若清介绍关市的情况,唐若清听得认真,偶尔开口提几个问题,说话的声音时不时传到后面来。
夏司言和韩佑两个人越走越慢,渐渐地听不见前头的声音了。
韩佑以为皇帝说的看看关市就是在门口的几个区域转转,没想到皇帝跟着走了这么远。越往里走,道路越显得拥挤,两人的肩膀和手臂被挤得一次又一次碰在一起。
韩佑想起那年中秋他们也是这样走在大街上,红裙面纱的夏司言第一次牵了他的手。
那天夏司言说如果他们能一直这样走下去就好了,他回答说前面就要走到头了。
一语成谶,他们没能走过那一年的除夕。
夏司言一路沉默,不知道在想什么。韩佑跟想他说说话,但是分开的这几年时间好像是一把钝刀,在他们之间砍出了一道天堑,除了听说的和写在奏折上的,彼此没有任何交流,以至于现在连个闲聊的话头都打不开。
介绍一下关市的情况?
抑或是聊一下跟百洄的生意还做不做?
好像什么话题都不对,这些都不是韩佑想聊的。
夏司言看着规模这么大的关市心里有些震撼,虽然他已经在邸报和韩佑的奏折上了解了一些边境贸易的情况,但看着白纸黑字的感觉终究是不那么直观。
他以为洛映城关市和京城的西市差不多繁华,而眼前却是望不到头的商铺和如水流般源源不断进出的货物。
繁忙的关市为陷入战争和灾荒的昭国赢得了一线生机,也给夏司言极为重视的巨炮和火铳提供了保障。
作为昭国皇帝的夏司言觉得韩佑做得很好,而作为喜欢韩佑的夏司言却只有心疼。
其实中间不是没有机会见面。虽然昭国惯例,凡中央朝廷为特殊事项外派的官员不用回朝述职,但是皇帝每年还是会召一些官员回去,大都是在京中有家室的,用皇帝特令召回的名义让他们好回京跟家人一起过年。
这两年夏司言每年都会召一些官员回去,但次次都故意把韩略过了。而韩佑每次给燙淉他呈的奏折他也没有单独回复过。
他那时候心里带着对韩佑的怨恨,以为冷漠可以抵消,就这么把韩佑扔在边境两年多。夏司言掐着掌心,暗骂自己如何舍得。
从北门进去到南门出来他们走了整整一个时辰才走完,韩佑很惊讶皇帝会对这些感兴趣,竟仔仔细细地把每个区域都逛了一遍。
他们出去的时候吏员已经牵了马过来等他们,唐若清却还有些意犹未尽,小声地向皇帝请旨留下来查看关市的经营情况,皇帝准了,他便又回到了关市里头。
夏司言让侍卫牵马,和韩佑并肩顺着鼓楼大街走。
“那个唐若清,”夏司言忽然说,“现在在户部做侍郎,你得空的时候指点一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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