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白点落在韩百户的鼻尖上,很快化成水珠,顺着嘴角流向下方,显出面庞刚毅的轮廓。
他是练武的人,身体硬朗,和杨高孟不同,跪了这么久,并无半点不适,反而精神奕奕,一直紧张地想着等会儿面圣该怎么说话才算得体。
这件事在他看来,没有当初和袁凯在杭州见过的蹊跷,但重就重在和皇上有直接的瓜葛,难就难在怎么做都是错,军需大案一时半会想不明白没事,熊家怎么回事,想不明白可容易掉脑袋。
想着想着,他突然感到一只温热的手搭在了肩头。
回头一看,韩百户第一眼看到的是衣摆龙纹,立马换了个方向跪着,磕了一个头:“臣叩见太子殿下。”
朱标温和地看着他:“里面怎么样了?”
“回殿下,张来释已被金瓜侍卫拖了出去,臣不知是什么罪名。黄公公奉旨意走了,去了哪里,臣也不知。”
“嗯。”朱标道,“不要再这里跪着了,找个屋檐等着吧。”
“是。”韩百户起身,“殿下,陛下……”
“我知道,正生气呢。”朱标不笑了,表现出忧虑的样子,“这次的事闹得大,一会儿万一叫你回话,仔细一些。”
“是。”韩百户退下了。
朱标把披风解给身后的魏忠德,自己进了殿。
进殿后,他先是看到了杨高孟,没说什么,转而朝朱元璋走去:“爹,你把张来释……”
“乱刀砍死。”朱元璋道,“给熊家的聘礼咱也叫黄禧去拿了。”
“杨高孟,你先出去。”朱标道。
朱元璋这才打量了杨高孟一眼,眼里带了点新奇。
杨高孟没说什么,立刻出去了。
等他出去了,殿里就只剩下朱标和朱元璋两人,朱标在椅上坐下,说道:“爹,差不多就别演了。”
朱元璋这才露出笑容,脸上一直紧绷的肌肉松下来,喝了口茶水润嗓子:“你怎么知道咱在演?”
“锦衣卫的奏报,我昨晚就收到了,武英殿怎么可能没有?”朱标道,“不过事情到这一步也很清楚了,爹,等会儿轻打就好了。”
“他们这时候才查出东西来,还是张来释故意露的,也配轻打?”
“结亲之事,向来只有男女双方知道,锦衣卫又不是神仙,怎么能搞那么清楚?他们好歹先张来释一步。”朱标劝道,“意思一下罢。”
“意思一下。”朱元璋哼了一声,“对,无非是咱被气吐了血,生闷气,没事,咱的太子仁慈,咱帮你担着恶名,只要你是那个好人,咱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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