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是天子!天子会要臣子的妻子吗?你也配让!”杨宪苦涩道,“迟了,都迟了,眼下做什么都迟了,这件事没有你想的那么容易。告诉你,希圣,我这么生气,不是气你进京以后久久不去退婚,他们想要算计我,早在你离家的那一刻就开始了。”
杨希圣不明白他在说什么,拽着杨宪的袖子不肯松手。
“张来释一个月前就找圣上喝了酒,你那时还没有到应天来。”
杨希圣满脸的迷茫惊惧之色。
“罢了,听不懂也正常。”杨宪道,“我气的是你毫无分寸,你为什么赶走杨公公?你为何对他不敬?你可知道他是赶来告诉我事态不对的?你将他气走,是把能救你的最后一个人气走了!”
“怎么会这样……”杨希圣彻底傻了,不敢相信世上的事竟然能巧到这种地步。
“起来吧。迟早要走这一趟,你的命能不能保住,只看天意。可怜家乡的父母双亲,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杨宪说了什么,杨希圣已经全听不进去了。
———
“赐座。”
黄禧把早就准备好的绣墩挪到李善长面前,扶着他慢慢起身,然后坐下。
朱元璋端坐在龙椅上,以出色的目力仔细打量着他,揶揄道:“百室,这才多久不见,你怎么就变得如此苍老啊?连坐下也要人搀扶了。”
李善长心里一惊,面上仍凄苦怅然:“回陛下,臣与陛下有半年不见了,病来如山倒,模样老了,也是难免的。”
“嗯。”朱元璋其实不想知道李善长是怎么回事,反正他已清楚了这个老臣的心思,对他便不如对刘基忌惮,直接道,“来找咱有什么事?”
“臣来替熊义请罪,他大逆不道,犯下了无药可救的罪。”说着,李善长离开绣墩,重新跪在武英殿的地上,“熊义是臣的老部下,臣也有失察之过。”
提到被耍了的婚事,殿内轻松的气氛消失了。臣子和皇帝都不再说话,只有火盆里有银炭轻轻裂开,时不时发出咔咔的轻响。
李善长的头低垂着,他看不到朱元璋的表情,而朱元璋也看不到他的。
终于还是朱元璋先开口了,他靠回椅背,把胳膊搭在扶手上:“起来吧,你的消息倒是灵通……你是不是觉得咱太残暴了?”
李善长站起身摇摇头:“此事本就是熊家不对,九五之尊,岂容他们挑衅欺瞒。熊家太贪财了,又太爱慕虚荣,这种耸人听闻的事也做得出来,臣只是来请罪,不求陛下宽恕他们。”
“哦,你的意思是,这件事只是熊家的错,和杨宪的弟弟没有关系?”
李善长习惯了朱元璋的路数,竟然丝毫不慌,回答道:“臣不知道杨希圣做了什么,臣只知道熊家不对。天下的臣子全是皇上的臣子,皇上是万民的君父,做什么决定都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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