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则凭清河郡主对姬姝的在意,身边怎么会少了人?
无非是早有授意。
有些东西,是姬姝这些年放在心底,反复咀嚼、慢慢地才品出味道来的。
就像此刻,姬姝将谢老夫人脸上的愧疚瞧得分明。
“嗳,你……哎。”谢老夫人神情复杂。
大郎家的孩子过得是不错,但谢氏、或者说谢祭酒对她的亏欠不会因为她自己过得好便抵消。
将儿子养成现在的模样,她这个做母亲的,未必无错。
“他本也是个好孩子。只是读书读傻了,有些摆在面前的是非都不肯承认,非要追求书中描绘的盛世。”谢老夫人艰难地为儿子说了两句好话,却发现这比刚才说要骗人为驸马还难。
一个男人,既不是好父亲、又不是好丈夫,就连孝子也在二十年中消磨得干净。
说他是忠臣,效忠的也不是当今陛下,说他是奸臣,偏偏又无作乱害人的心思。
人活一世,最难的便是将自己的想法装进别人的脑子。
这父女俩,是没有有缘无分。
“罢了,罢了。”谢老夫人叹气,不知道是在劝姬姝还是在劝自己,“我虽然年老,却没糊涂。知道你们已是水火不容的局面,说这些又有什么意思。”
厅堂内侍候的仆婢们纷纷低下头去,只做聋哑。
姬姝拿捏火候,贴心地转开话题:“我的婚事就托付给老夫人了。我知道老夫人是个正派人,扯谎是难为你的事,照实说就好。我就想要个装点门面的男人放在后院,长得好一些、老老实实的就行。”
谢老夫人喉头一哽。
没有上进心的儿郎能是什么好东西?
只有一张脸的草包怎么配得上我顾盼神飞的孙女儿!
姬姝见谢老夫人半天回不上话,让了一步:“我没有门第之见,高门低户的,我是不在意的。贵贱不婚的铁律之下,商贾与平民是不成的。其余人中老夫人替我选个貌美的就成。”
皇帝的女儿不愁嫁没错,难道就不再仔细挑一挑了吗?
谢老夫人此刻奇异地理解了姬姝的想法,虽然姬姝提出的要求很刁钻,但都是一般男人都能享受到的待遇,而姬姝贵为公主,就该有个男人晨昏定省地伺候她起居。
姬姝甚至不要求门第,丝毫不贪心。
送别姬姝后,谢老夫人马不停蹄地派人去请自己的老友们,非得为姬姝找到一个合心意的驸马不可。
有姬姝的求而不得在前,谢老夫人为她择婿举步维艰。就是平常人家嫁女儿,也要考虑周全,更不要说嫁儿子了。
即便有答应的,也是看上公主府的权势,送上家族最不成器的儿郎。
不少人都是谢老夫人曾听说过的,实在是荒唐郎君。
若是旁人也就罢了,偏偏姬姝与她亲连着亲,实在不愿为她择一恶亲。
费尽心思寻摸到一户怀山州的曾姓人家的幼子,家中祖辈官至刺史,叔父在工部做郎中,称得上一句官宦人家。面容白净,也读过诗书,无不良嗜好。
千好万好,唯有一点不好。
父母在外行医时染上疫病没了。
曾献是家中老祖母抚养长大的,娇惯了些,正因他担不起事,家中老夫人才托人把他的名字报给谢老夫人。
能攀上姬姝的高枝,只要不是谋逆的大罪,终身有靠。
至于姬姝花心一些、孩子随母姓,这在怀山州实属小事。
就连曾献的父亲,也是老夫人婚前生的孩子。
谢老夫人将人选交给姬姝时也感叹:“世上竟有这般天造地设的好姻缘。”
姬姝并不在意最后的人选是谁,订婚后依旧日复一日地大张旗鼓去拜访张实。
她要让旁人知道,自己对张实势在必得。
张实先是拒绝,拒绝不成就避之不见。为此,张实去翰林院比平时频繁许多,走的道都改了。
行程的改变,让张实与越王偶遇数次,两人关系从点头之交发展到张实的白驴都能认出越王。
第三次偶遇时,越王还差人去查探,第十三次偶遇时,已经能与张实玩笑:“仙师来去匆匆,是惧身后人人如虎耶?”
张实一挑白眉,倒骑白驴,莞尔道:“身后无人,何惧之有?”
白驴长长叫唤,像是在表达不满。
通灵若此的动物世间少见。
越王便笑:“我那二姊也算是美人,仙长何不消受美人恩?”
言语间带着世间男人对女人固有的轻薄。
不因姬姝为他阿姊而改变。
“无缘无分,何必耽搁贵主青春年华?”张实对此不置可否,拂尘扫过驴臀。
白驴“咴儿咴儿”叫唤,撒腿大步向前跑开,将越王骑着的骏马远远甩在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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