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朋友的劝说下努力放下这段感情,可是不到两个月,我就发现自己怀孕了。”
明明做好了安全措施,可上帝像是和她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我痛苦过也挣扎过,但最终还是没舍得。”
一来是因为辛西娅对自己初恋薄立鸿还有所眷恋,二来是因为辛西娅是很诚信的基督徒。
她不舍得伤害一个无辜的生命。
只是事实证明,人总是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相应的代价。
“越明出生后没多久,我的父亲就去世了,而我的母亲一直患有高血糖,不适合长期操劳,而且需要长期的医药费。”
“虽然那时家里有积蓄留着,但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耗尽。”
在这种情况下,原本就在休学状态的辛西娅不得不为了孩子提出了辍学,而这就是她命运磨难的开始——
单亲妈妈,没有毕业,学的还是艺术类的专业。
为了照顾尚在襁褓中的薄越明,辛西娅的工作找得尤其不顺利,偶尔薄越明生病时,她还需要请假陪伴。
“可我不觉得苦,也没想过后悔,只盼望着他能早点长大、这样我就能多分出一点时间给工作,也能多攒一些钱。”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
“越明可能自己都不记得了,他五岁那年,他呼吸道感染得很厉害,而且还高烧不退,那一次几乎用尽了我的积蓄。”
“半年后,我母亲去世了。”
“后来我才从邻居的口中得知,她不忍心见我那么辛苦,也为了省钱留给我和越明,停用了一直用来降血糖的药物。”
说起这事,辛西娅还是难掩哽咽。
如果说,母亲在世时的她还能支撑,那么母亲去世这事就彻底击溃了她。
辛西娅的情绪一天比一天更加消极阴郁,她开始涌现出难以控制的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要爱上薄立鸿,又为什么要生下薄越明?
明明自己长得也算出挑漂亮,坚持完学业也能拥有更优秀广阔的天地。
“我意识到自己应该是心理生病了,但我没钱去治,也不想治疗。”
辛西娅开始自暴自弃,终于到了薄越明的存在也无法唤起她生的念头,“越明六岁生日那年,我做了一件很蠢的事——”
作为倾听者的裴意第一次开口,“他说你带着他去了海边,还在海岸边的礁石上坐了很久?”
“是,因为我想带着他……”
辛西娅深呼一口气,脸色是复杂,也是后悔,“干脆离开这个世界。”
“……”
裴意沉默以对。
薄越明当年的猜测是正确的,辛西娅居然真的出现过“带着他一起离开”的冲动念头。
辛西娅捂了捂脸。
即便再次回想,她还是觉得当年的自己自私又愚蠢,“我怕他没了我活不下去,才会抱着那种不成熟的想法。”
只是薄越明一声又一声的“妈妈”,让她止住了这个愚蠢又冲动的念头。
辛西娅坦诚,“我舍不得他,但也活不下去了。”
于是,她连夜给朋友寄出了一封信,上面附上她打听到的薄立鸿在华国的家庭情况和住址,然后将年仅六岁的薄越明独自留在家中。
辛西娅知道自己是个懦弱的母亲,唯一的勇气留给了她想要的死亡。
裴意对母子两人的过往有了更深层次的认知,“然后呢?”
辛西娅不再隐瞒,“再次醒来时,我在医院。”
辛西娅还是选择了跳海,但幸也不幸的是,她被路过海泳的人救了起来。
因为过分严重的溺水导致了肺水肿和感染,她在医院持续昏迷了将近二十天,等到完全恢复清晰意识,已经是一个月以后的事情了。
“后来我才知道,我的朋友并没有第一时间接受到我的信件,而越明独自待在房子里生活了一周。”
辛西娅忍不住红了眼眶,但唯一能让她感到安慰的是——
薄老夫人认下了薄越明这个孩子,以薄氏的资产,自己的儿子至少吃穿不愁。
只是辛西娅不知道薄氏内部的恩怨,更无从知道当初薄越明“初来乍到”时的困难处境。
“从鬼门关回来后,我并没有觉得庆幸,而是陷入了一种更为极端的、想要结束我自己生命的冲动念头。”
辛西娅说着,缓缓解下自己左手的腕表。
两次,一次比一次深。
甚至第二次还是在第一次的基础上。
“……”
裴意盯着她手腕疤痕,立刻明白了她想要表达的意思。
辛西娅没有过多去解释自己的痛苦,只是淡淡掀过,“上帝不收留我,一次又一次地给我活下去的机会。”
而真正让辛西娅站起来的是她现在的丈夫,也是那个从海里救上辛西娅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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