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笑莺和常步箐被叫过来,常意也起身行礼拜别。
大夫人突然喊住常意说道:“不知安排大姑娘住在以前的屋子里可还妥当,如果住的不舒服,随时跟我说就是。”
她以前哪有什么住处,不过是春娘院子旁的一处小阁罢了,又小又破,难为她们还留着。
常意却不生气,反倒笑了一笑。
她形容寡淡,表情不多,笑起来也淡淡的,眼里没什么笑意,反倒显得这笑容有几分微妙。
“母亲安排的妥当,就住原处吧。故人犹在,物是人是,一如从前,不必变。”
第3章 美人其三
常意带着新收的丫鬟施施然走出去。
常笑莺从进屋后眼神就一刻也没离开过她身上,见状也提起裙摆,小跑着追了出去,不远不近地跟在她后面。
“你以前见过我么?”
常意冷不伶仃地开口,瞥一眼身边的丫鬟。
她对情绪动作极其敏感,张辟说话前微不可见地抬头观察她的脸,全被她看在眼里。
张辟也没想到大小姐会主动跟她开口说话,她楞了一下,并不慌张,笨拙地回道:“奴婢没有。”
比起屋子里那些伶牙俐齿的丫鬟,张辟不善言辞,更像一位沉默的侍卫,走起路来丝毫不拖泥带水,下盘极稳。
常意大致观察了她一眼,心里有了想法。
主仆二人不再说话。
两人都不是拖拖拉拉的性子,健步如飞,若不是常意留心放慢脚步,身后的娇小姐险些跟丢。
终于走到流水长廊,常意踱步到假山面前,望着假山旁的那口井,背脊挺拔,只是闲闲站着,没有回头,张辟也不问缘由,静静退至一旁。
一道意料之中的女声响起,常笑莺声线微颤,带了些泣音,听那声音,不用回头都能看到她发憷的身子。
“真的是你么,你还活着?可你不是......不可能的、不可能!”
常意转过身看她,常笑莺满眼恐惧,不似作假。她手里攥着手帕,遮住小半个脸,幼态的小脸扭作一团。
“你想问我,不是已经掉到井里淹死了吗?”
常意盯着她的眼睛,心念一动,当即手似扶非扶的拂过长满青苔的石井口,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她声音又轻又细,如梦似幻:“井里好冷......”
常意人生得消瘦,又因为身体不好一脸惨白,站在井口边装神弄鬼,倒真有几分爬上来的女鬼样。
“不是我!不是我!你别来找我!”
常笑莺再也站不住,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神情恐惧,一双圆眼微微震颤,含着的泪水差点全漏出来,瑟瑟地看着她。
常意就站在她面前,静静地看着她崩溃的丑态,常笑莺想要看清面前人脸上的表情,却因为眼睛被泪水模糊,根本看不清东西。
“怕什么。”
常意若有所思地说道:“这不是还知道把井封起来吗?”
“不是,不是我要干的,你不要找我。”
常笑莺着急了,哭哭啼啼地解释:“是我娘非要封井的,我劝她不要封,她不听我的.....呜呜呜,你不要报复我,我真的没害你,也没想镇你。”
原来这井是大夫人做主封的。
“你告诉她,让她封的?”
“我都说了我没有害你!怎么会跟我娘说!”
把常笑莺吓了一通,常意再问她也不说话,翻覆那几句辩解,只是哭。
看她一副什么别的话也问不出来的样子,常意便冷漠地把她丢在花园里,自己回房了。
常笑莺可能是被吓狠了,过了半响还摊在地上起不来。
一只手从身后扶住了常笑莺的肩膀,声音又轻又柔的安慰她:“笑莺,是姐姐知道了吗?”
常笑莺还止不住眼泪,抽泣着不说话。
“没关系,笑莺,你不是故意推大姐的。”常步箐揽着她,温声细语道。
“没关系的,就算大姐告诉父亲母亲,你只要说……你不是故意的就好,大家都不会怪你的,这只是一个意外。”
“可......可我真的没有害她。”常笑莺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来的,迷茫地看着常步箐,用帕子不停地按住眼角,语气里却带着一丝不确定。
常步箐温婉一笑,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握住她的手,替她拭去眼泪:“别怕,笑莺,你还有我、还有哥哥,我们都是站在你这一边的,我们是一起的。”
常笑莺有些懵懂地应了。
离她们俩不远处,张辟面无表情地将灌从拨回原处,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
常成工跟在人群后边,佝着身子,一步一步踏进养心殿。今日皇帝召集礼部议事。
他在礼部就了个闲职,地位不高,在人堆里只是个凑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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