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她不改脾性,再好的医生也没用。
她拒绝的话都到了嘴边,一直没说过话的常熙回像是突然回了神,大喝一声打断了她的话。
“好!”
侯星被他吓了一跳,面色骤变,差点从座位上弹起来。
常熙回丝毫不察,神采奕奕地向侯星抱拳:“那我就替舍妹多谢候兄了。”
常意:“......”
侯星:“......”
常熙回越看越满意,觉得两人一同沉默的样子都那么的顺眼。
直到进了大理寺的监狱,常意和侯星都没有再和常熙回说过一句话,生怕他又发作起来。
他们走过来时,两个狱差正把妇人从干草堆上拖起来。
妇人被沈厌砍断的一只手,虽然已经被接上了,也只是能保她当时不死,和废了没什么区别。
她整个人摊在地上,蓬头垢面,一点生气也没有,任凭狱差怎么拖拉硬拽都不起来。
侯星看她和自己母亲差不多岁数,一副凄惨模样,有些感叹:“你女儿是自尽的,你为什么想不开,还要去谋害她人的性命?”
妇人半天不动,喉咙里发出几声破碎的呜咽,半响才低声叫喊。
“不是她杀的......也是她逼死的!”
“你说,不是你干的!她为什么要在你屋子里吊死!”
“为什么!”
她叫得凄惨又尖利,刺耳的声音刮动着每个人的耳膜,让人皱眉的同时又生出点于心不忍。
常熙回脸上露出一点怜悯:“我能理解你失去亲人的痛苦,但这不是你拿我妹妹发泄痛苦的理由,我妹妹和这件事一点关系都没有,差点就死在你的刀下!”
妇人抬起头,露出又哭又笑的表情,自己喃喃:“你们贵人......命也贵......我的女儿,我唯一的女儿、我的命根子......”
“她死得不明不白啊!”
“无论什么原因,都不是你杀人的理由。”
侯星也面露不忍,只是律法如此,不容得他可怜。
事情到此也就结束了,妇人被女儿的死刺激到,失去了理智,疯疯癫癫,已经没什么好审问的了,这事说来谁都是受害者。
常意虽然没死,这妇人众目睽睽之下行凶,人证物证俱在,肯定是死罪难逃。
侯星今天把常意喊过来,也是为了给她一个交代,让她安心。
周围几人都因为妇人的话有些唏嘘,心有戚戚地叹了口气。
一直未说话的常意突然走到妇人面前,在众人惊讶疑惑的目光中半蹲下,对妇人说道。
“不用说别的,我只问你三个问题。”
常意慢条斯理。
“第一,你女儿自尽和你收到大理寺的传唤相隔不过两三个时辰,你是怎么知道她吊死在我屋子里的?”
“第二,就算有人说漏嘴告诉你,你从没来过淮阴侯府,当场不止我一个女子,你是怎么确定我就是淮阴侯府的大小姐的,是谁教你辨认了我的脸?”
“第三......”
常意语气冰冷,澄澈到仿佛洞察一切的眼睛将妇人的每一个表情都尽收眼底。
“你当年八两银子把你的‘命根子’女儿卖掉的时候,哭得有现在这么伤心吗?”
作者有话要说:
沈厌:我没救她?
第16章 情人十六
听常意问完,妇人难以自控地颤抖起来,嘴里嗬嗬作响,却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字。
她僵硬地把身子往后拉,紧紧地贴在墙壁上。
市井里摸爬打滚的的庸俗宵小,在演技上的钻营未必输给其他人。
至少眼前的这个妇人,凭借她精湛纯熟的演技,让在场的众人都对她的话深信不疑。
侯星被常意简简单单几句话一点,马上反应过来这其中的不对之处。
其他还可以解释,感情这东西却是无法解释的。
他居然没有想到这一点——檀回被赐到淮阴侯府前是个乐妓,乐妓需要培养许多年,檀回只能是从小就被卖进去的。
可是矛盾就在这里,一个从小就把女儿卖掉的母亲,怎么会十几年后因为女儿还不清楚的死因,就冲动地去杀人呢?
这不符合常理!
这明明是个很简单的破绽,在常意说破前,却没有一个人看透。
他们太傲慢,根本没想过一个大字不识的妇人背后能有什么隐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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