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生病了?”
“没有。”
“我瞧着像发烧了,脸好红。”
“没有就是没有!”
若水一心觉得雁宁必定生了病,执意要带她去看魔医。
雁宁则死活不肯挪动半分,抱着椅子坚决不撒手。
“问多少次也是没病!我是主人,你得听我的!”
笑话,她这浑身乏力的模样,大夫岂不是一看一个准?
她绝不可能承认是春梦惹的祸。
若水目光灼灼盯着雁宁,满是寻根问底的语气:“那主人是否可以解释一下,为何你脸这样红?身体这样软?眼神这样涣散?”
“我,我为何要解释?”雁宁结巴了一句,眼神左右躲闪。
不过眨眼的工夫,又见她镇定下来,十分不满瞪向对方,板起脸道:“你怎么还盘问起主人来了?我的话都不算数了,你难道要造反不成?还是你盼着我生病,好换个主人,或是恢复自由?”
最后几句,简直就是在胡搅蛮缠了,雁宁一面腹诽,一面仍阴沉着脸,作出严苛的模样。
“不是这样的!若水只是担心主人的身体。”
若水神色慌张又不安,生怕雁宁误会了他,忙上前两步扯住了她的衣袖,道:“主人,我很害怕你有事,我很怕,怕你生病,怕你会像娘亲一样离开我……”
“不要误会我,在若水心里,主人永远都是主人,直到死的那一天,都是。”
他半跪在雁宁身旁,双手紧紧攥住了她的袖口,双眸水汽弥漫,像只担心被丢弃的小动物,可怜巴巴凑上来,只求眼前的人不要将他推开。
“……”
面前的少年低眉顺眼,雁宁心头可谓是五味杂陈,她想着:自己随口一说,小魔物的反应竟如此之大。
真是有点儿焦头烂额了呢。
见雁宁面容若有所思,若水又向前倾了倾身体,侧过头,脸颊轻轻贴上她的手背,没有青纹的半边脸,小心翼翼蹭动她细腻的肌肤。
“主人……不要怀疑我。”
少年恳求的声音落在空中,尾音低沉,如同逐渐燃尽的烛光,越来越暗。
手背传来温热的触感,像块上好的绸缎,又像是光滑的白水煮蛋,小魔物看上去一副风餐露宿的倒霉样子,没想到竟生着这样好的皮肤。
“你的打扮怎么换了?头发也重新扎过。”雁宁冷不丁问道,语气平平,听不出喜怒。
听见她开口,若水忙答:“去库房领的,那两个狼妖说魔奴只能穿这个,头发是我自己梳的。”
他小心翼翼道:“主人……不生气了?”
雁宁却没正面回答,而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吩咐道:“转过去,我给你重新梳梳,乱得像草窝一样,这不是等于丢我这个主人的脸?”
语气微重,却能听出其并非怨怼,而是亲近之人常见的口气,故作嗔怪、实则打趣。
若水心头一喜,朝雾般的目光探过来,长睫颤了颤,怔怔道:“真的吗?”
“快点儿,扭头!”雁宁摁着肩膀将他背过身去,随后一把扯掉了靛蓝色的布条。
半长不短的黑发在肩头散开,其中可见枯黄的发尾,透出一股子营养不良的症状。
从乾坤袋里掏出一把木梳,自下而上地,一点点梳理凌乱的发。雁宁难得有如此好的耐心,肯打理这一头长短不一的发丝。
若水全程无话,按照雁宁定好的高度,安静俯首,身体没有半分晃动。
头皮传来轻微的拉扯,恰到好处衬出此刻的安宁,触感清晰,直直窜进心底,提醒着,身后是谁在为他梳发。
纤细的手指穿梭于发丝之间,很快便梳成了一个丸子般的发髻,靛蓝布条仔细缠裹,在顶端露出一截黑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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