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扶风没死?!
怎么可能?!
这一句话给雁宁带来的冲击力不亚于当日在魔域见到小师妹,叫她当场僵在原地。
恍惚间,她似乎又闻到了那股浓重的血腥气味,刺鼻而醒目。就像常年掌勺的厨师总是满身油烟,这血气似乎也在她身上经久不散,提醒她曾经做过什么。
所幸此时无人注意角落里的动静,堂上有一个算一个,都暗自观望着剑宗与青禅的较量。
岳弥自信青禅派早晚能居于剑宗之上,平时从不肯放过踩对方一脚的机会。此刻也不例外,只听他满嘴都是阴阳怪气,道:“剑宗掌门爱徒竟也能被魔族打伤?唉!真叫我等难免为仙门前途担忧啊!”
“这话说的,难不成仙门只有一个云扶风不成?如今各派英杰群起,巍巍仙门还怕它魔域?”
剑宗声望早已开始下滑,到如今,哪怕云沧海就坐在堂上,也有那好事者开始放风凉话。
“是啊,倒了一个年轻剑修罢了,后来者居上也未尝不可。”仙华派长老早就看剑宗不顺眼,也附和道。
有依托青禅庇佑的门派趁机说:“我看岳长老的弟子就不错,叫……叫……”
“惭愧惭愧,老朽门下弟子多顽劣,唯独清风这个好苗子,行事作风深得我意。”岳弥连连摆手,脸色却藏不住得意,显然对面的恭维话说进了他心底。
“对!就叫越清风!哎呀呀,前些日子的试峰会,若非魔族搞鬼,这魁首之名定是花落青禅了。”
“哪里哪里,真元长老过誉了。”
几人一唱一和,直叫岳弥眼角的皱纹都眯成了一朵花,堂堂一派长老,反倒显得有些小人得志之态。
堂上的人有些跟着起哄,有的如灵楣、樊千盏等则是冷眼旁观,并不打算掺和两派的鸡毛蒜皮。
至于云沧海,已经是闭眼垂思,显然不打算同岳弥等人呈口舌之快。
雁宁环视一圈堂内景象,见这群人都各自谋算,无暇他顾,于是悄悄退出门外。
“大师兄他如何了?”
“还是老样子,醒来便不言不语的,和他说什么也不搭理。”
剑宗的一座院落内,白衣素服的小弟子接过食盒后仍站在门口,等到送灵果的仆从身影彻底远到看不见,才对着手中透着饭香的木盒叹了口气。
“醒着的时候一句话不说,睡着了就喊阿宁,也不知道这阿宁是什么人。”
小弟子仔细关紧院门,大步流星走到正屋前,高举起手准备敲门,但想了想又放下胳膊。
算了,反正大师兄也不会应声,不如直接推门进去。
十来岁的小少年正是对规矩礼节十分不在乎的年纪,这般细究起来有些无礼的举动,倒是他一贯的作风。
小弟子心道,三师兄救了大师兄却说什么也不清楚,大师兄又不肯讲明是如何伤的,只一口咬定是魔族所为,真是叫浮云山上下都头疼。
这可是天生剑骨的大师兄啊!
能是随便就被魔族伤成这样吗?
“唉,我看大师兄没准是受了情伤。”一边嘟囔着,他推门而入。
屋里满室死寂,只有小弟子零碎的脚步声在地板上响起。他转到内室,将食盒放在桌前,转头瞅瞅云扶风,见对方仍面无表情躺在床上,眼珠子空荡荡地睁着,比目无点光的盲人更胜一筹。
他点点头,更笃定了自己的猜测:大师兄就是受了情伤。
大师兄您放心吧,云玔会替你保守秘密的!
“大师兄,你可一定要振作起来啊,现如今外面都传仙门第一男修的位置要被越清风夺走了,我才不信,大师兄永远都是最貌美最强的修士,只要你养好身体,一定能把什么姓越的踢走!”
云玔怀着一丝希望看向床榻,只一眼便又是一阵泄气。
“大师兄啊,您到底在想什么呢?那床帐子就算看一万遍,也只是床帐子而已啊。”他捧着一盘晶莹清透的灵果,有些着急地快步蹿至床前。
盘中果子是只有长老们才能享用的天阶碧灵果,对于修复灵脉、增长修为有奇效。
云玔不由得吞了吞口水,看看果子,再看看一脸无动于衷的大师兄,相当可惜道:“大师兄,算我求求您了,就吃一个吧。”
“……”
仍然没有回应。
云玔忍不住道:“您这样糟践自己又何必呢?阿宁姑娘又看不见!”
话刚说完,他便意识到不对,可话已出口无法收回,于是只能眼睁睁看着云扶风将多日不曾偏移的视线转了过来,直勾勾瞅着自己。
云玔:“……”
终于得到大师兄的回应了,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啊哈哈哈。
四目相对,只见云扶风盯着小师弟,缓缓开口:“你在说谁?你怎么知道这个名字?”
云玔手里的盘子抖了一抖,被云扶风毫无感情的声线吓得后背发凉,急忙解释道:“我是听大师兄您说的!”
“我?”云扶风眉心微不可察地一蹙。
云玔飞快点头:“是!是您在梦里说的,您一直在喊这个名字。”
“呵。”只见云扶风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我竟还在梦里唤她……真是够贱。”
他闭上了眼睛,像是对自己极为失望般不再开口。嘴角的笑容还未收,只是变得很苦很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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