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入火场救了尚宫局女官的事在这夜里就传得沸沸扬扬了,当时赵钦明往火场里去的时候,愣是没有一个侍者把人拦住。事后尚宫发了大怒,要罚侍奉的人。
赵钦明看了一眼云里雾里的崔岫云,清了清嗓子说:“不用,与他们无关,这件事谁也别追究。”
他回了东宫沐浴完便让宫人都到屋外去,正预备吹灯的时候,窗前起了一阵“叮叮”声。
木窗被推开,站在窗下的女子带着一脸伤凝神望着他。
“你来做什么?”他四处望了望。
“来看看殿下啊。”崔岫云视线下移,直接抓着赵钦明的手腕,不顾他想抽回的动作,挽起他的袖露出手臂上发红起泡的一片地方。
“我就说你身上有伤。殿下不会是觉得你若受了伤,身边的人就要受罚才瞒下的吧?如今成善人了?”崔岫云拿出一盒药膏给他轻抹上。
“不是。”
“那是为何?”
“为这点事情受伤,丢人。”
……
她撇嘴,叹说:“这下好了,殿下舍己为人,仁德之名远播。但臣不解,这场火又不是您设计来搏名声的,你干嘛进火场救人啊?”
软腻的药膏带着清凉铺在伤处,赵钦明盯着园中花草说:“你去做什么了?弄得满脸伤。”
“岔打得太烂了,”崔岫云给他包好伤处,“遵您的嘱咐,想办法让陛下相信我是权欲熏心要胜过高家和萧家才跟您有了牵扯。”
今夜本该她值守,她还专程找了人替换才出了宫。
“你做什么了?”
崔岫云脸色一变,又撇嘴说:“算了,明日众人都要知道的。我去城中乐馆听曲,专点了高家十二娘子最喜欢的一名琴师,然后就争抢起来了。”
高家十二娘跟她算是旧仇,当年在学堂时就互看不惯,前年高十二娘进了京,也是高家着力扶持的晚辈。
今日争吵时,崔岫云就专挑了“高家就了不得吗”这类的话来讲,对方也接茬,回敬的都是“你们家算什么东西”,为了抢个乐师,活生生说成了权势之争。
崔岫云把事讲完,就听到赵钦明一个“蠢”字。
“为一个乐师闹成这样,太刻意了。”他说。
“不刻意的,十二娘倾慕那琴师的事在京中也颇有名声,那琴师也是京中名人,点他弹首曲子,我叁个月俸禄全搭进去了。这般闹起来,合情合理。”
崔岫云比出“叁”的手势,一脸愤愤不平。
赵钦明皱眉:“京中人追捧,是琴技好,还是容色好?”
“琴技平平,容色……”崔岫云眼珠子一转,顿了顿笑,“不如殿下。”
……
“嘭”
他猛地关窗差点砸她鼻尖上,她退后一步怯怯摸了摸鼻子,又看那窗忽地打开。
“我舅舅的死,你究竟有什么说法?”赵钦明并不看她。
“您别急,自然会给您说法的。”崔岫云把伤药放回袖中。
“一个月。”他道。
“一个半月。”她还价。
“一个月。”
“另加七天。”
“好。到时没有消息,你和你的行李就会在宫门外。”
他又关了窗。
无礼。
崔岫云踩了两脚他墙根下的花才转了身。
翌日上朝回宫后,赵钦明不喜人总是在旁伺候,需人了才会唤。他坐了一阵想出门唤人时,手放在门上就听到门外廊下的宫人小声议论着。
“昨日高少卿和崔司正打起来的事你可知?”内侍问。
“今早听说的,道昨日高少卿好容易得了空闲要去点那琴师弹曲,被崔司正抢了先。这也罢了,崔司正还上手要给那琴师灌酒,昨日在场的人说啊,崔司正拉着那琴师的手细细端详,吟诗颂赋地夸人家手好看,这才把高少卿气坏了。”
赵钦明看了看自己放在门上的手,冷着脸推开门:“在这儿喧闹什么?”
离了八丈远正在交谈着的两侍者慌忙跪下请罪。
“殿下……”匆忙从左侧赶来的内侍行礼。
“何事?”他语气重了些,把人吓了一跳。
“啊……是,是陛下传召。”内侍看赵钦明忽怒忽静收拾起来要去面圣的样子,嘟囔着“这是撞了哪门子邪”。
崔岫云走在路上,过路的宫人偷偷抬眼看她这张脸,又垂下脸擦肩一过就窃窃私语起来。
没完没了。
她心中叹气,想起方才给萧贵妃送新衣时,萧贵妃也提起此事。
“高家那女子脾气是不好,本宫见过几回也不算喜欢,你若是真喜欢跟她抢上一抢没什么不好,至于高家……你有这般要越过他们的志气也是好事,”萧贵妃浅笑着看她,“但只是一个乐师而已,怎么能为此丢了脸面身份?”
崔岫云连忙称是,她便知道高家和萧家间也没有那么和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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