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自己要如何解释她拒婚的事,赵钦明却软了脸色拉着她的手:“我知你此时此刻是不愿意的。”
她垂眸。
“我也不能在这时候娶你,”他吻着她额心,“等到一切都平息了,等到我能握住一切了,那时候你不能再说不愿嫁我了。”
不是因为这个……
崔岫云轻轻抱住他,吸了吸鼻子。
出宫的时候,崔岫云看到了一队人马,正在往宫外去。
那轿辇停在了自己面前,崔岫云看清了那上头坐的人是卸下了所有钗环的萧贵妃。
“你父亲的事,你倒是瞒得久,果然没有除掉你,你就会咬我们,”萧贵妃淡淡说着,“听说陛下想给你和太子赐婚?”
“臣不知。”她颔首。
“别得意,”萧贵妃握着手中的佛珠低眸,“江南与岭北斗了那么多年,相克相生,相互制衡。不过是两颗棋子而已,如今江南倒了,岭北对于执棋的人还有意义吗?小丫头,这才是祸乱的开始呢。”
被罚出宫的贵妃没有多少伤悲,她知道这出戏还没有结束,却也快结束了,她还远远算不上输家。
江南握财,岭北掌兵。
如今财权已收,那兵权……
秋风瑟瑟,崔岫云忽而觉得燥热,热得像是云州之乱的那个夏天。
江南的暴乱迟迟得不到平息,高淼从皇宫中出来时,面如死灰。
家中人都说,怎么会一点办法都想不出来。
他如今才从皇帝的脸色上看清,或许这个计划皇帝已经筹谋了许久,一击即中,怎么会就此放过他们。
“交权,保命。”这是高淼对所有族人说的话。
贪污的案子里,崔家也有人牵涉其中。
崔享倒是不在意这事,说着:“百年钟鸣鼎食之家,烧得那么旺的炉火底下自然都是灰烬,该除除脏,才好干净。”
只是高淼突然来找崔享喝酒,让人有些措手不及。
崔享年轻时和高淼就不对付,虽说都说江南世家里同辈的翘楚,但一个持身守正,一个勾心斗角,当年崔享被罢官就是被高淼害的。
不过如今,一笑泯恩仇而已。
崔岫云从厨房端了菜给他们送去,喝得醉醺醺的两人聊起了太多的少年事,高淼笑说:“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的,让他们别那么贪心,也拦不住。”
“你能想到有这一天吗?我看你当权臣多年,享受得很嘛。”崔享笑。
高淼皱眉摆了摆手,悄声说:“咱们这个陛下,是个狠心人。不瞒你说,从云州的云氏被抄家开始,我就知道了我们会有这一天。”
放菜的崔岫云手微抖。
“这两件事有什么关系?”崔享不悦抱怨。
“有的,哎,”高淼两脸泛红,举着酒杯说,“我当初就觉得,云氏,是被皇帝给逼着反的。”
“胡说八道。”崔享摆手。
“你当我胡说吧,当时我在姜家将军手底下做事,云州之乱后啊,我们去清扫战场,给苏协建了个衣冠冢。有一天晚上,我就看到姜老将军去了苏协坟前,哭得厉害,说着’都是陛下的令‘这类的话,我听着,像是陛下早就预料着云氏将反。我看这些年姜家对太子如此忠心,恐怕是因为觉得当初的事,对当时在云州的苏协有所亏欠。”
崔岫云碰碎了一个杯子,崔享笑:“你真是觉得自己要没命了?这等胡话也敢说?”而后使眼色让崔岫云快出去。
“怎么,你还想告我的状?”高淼嗤笑一声。
崔岫云收拾了碎瓷片,跑到门后却突然蹲坐了下来,捂着嘴没让自己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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