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岫云听到这个消息时正理着账册,敛眸说:“先不要告诉陛下。”而后自己起身。
他哪里是什么病了。
赵钦明没告诉她,她却知道前段日子这位太上皇又暗地里联系了旧部,想再来一次宫变夺回皇位。
可惜没成,自然是气着了。
苍老易怒的人被紧紧关在这宫殿里,崔岫云闻着那殿里浑浊的气难受,连行礼都免了,望着坐在椅上的人。
她从袖中递出一把匕首:“您总说为了天下安定,没什么不可以牺牲的。可此时此刻天下大定,却总有为难陛下的人想要借您的势扰乱天下。您说,您该不该为此牺牲些微呢?”
“你放肆。”
她浅笑。
三年前她回了一次云州,她的三姑母去世了。
去世前三姑母看着她,又叫起了云袖袖的名字,拉着她坐了一下午,讲了好些话。
人说她糊涂了,崔岫云却觉得老人家那时才格外清醒。
“权势之争,受难的是众民。如今云州的人有的感念咱们的恩情,有的也怨咱们带来了灾祸。终究一切平息了,你千万不要多顾念这些事。天下势已是如此,顺势而为,尽心勉力,云家的孩子得朝前走,站定这方水土,护住水土上的人,莫念往日荣兴。”
三姑母是在劝族人,也是在劝她。
走出大殿,崔岫云没有取回自己的匕首,一旁的内侍担心地多看了两眼。
“怎么,你以为他真的会自尽吗?”她轻笑,这殿里伪善懦弱的人,怎么肯。
她不是不再怨恨,每逢父母忌日,或是赵钦明因那残毒泛起骨疼,她都恨得牙痒。
她要慢慢气他,让他活得不高兴,活着熬命。
真到这殿里的人崩逝的时候,赵钦明让她躲在自己殿里,不用出来了。
她说自己站不起来,躲过了整个丧仪。
她唯一不能为赵钦明尽心之处,或许就是无法开口劝他莫哀,那是他的父亲过世,但她心里是痛快的。
直至两月后,他才肯来找她,不言不语,她给他添茶,喂他吃糕点,解了两月来的互不干扰。
她就跟个扑火的人似的,这个衙门办不好差了,她去坐公堂;那个地界出祸害了,她也得代天子行事。
今日这个大臣说她料理不好后庭的事,明日那个大臣说她结党相争。
但凡他有一些不信她,这日子早就天翻地覆了。
“盼着天下无事,你才能安生待着,”他总是这样说,抱着她坐在榻上看儿女的功课,而后皱眉说,“你再替他们写功课,太傅又要找我麻烦。”
她装作听不见堵住耳朵。
姜笙有了个孩子。
还没成亲就有的孩子,据说生产那日秦宛站在府门前,姜府的老太太没让他进去一步。
这孩子刚生下来,参姜笙此举有违礼法的人就多了起来。
赵钦明想了想,罚了她一年的俸禄,就此作罢。
而后她就和秦宛回了云州,一个做将军,一个接着做生意,还帮着做通商互市的差。
直至孩子在京中姜府养到八岁,姜家的人才终于同意回京暂住的姜笙和秦宛进门。
没有婚仪,他们从此做了一对不合礼法的夫妻,他们俩也都默认了此事。
情与理横在当中,谁都觉得折磨,不肯负故去的人,也不愿辜负活着的人,就得弄出些不伦不类的处置来。
崔岫云明白姜笙心中所想,就如同她对赵钦明一样。
别别扭扭的,终究是因为谁也离不开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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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
被外敌掳走归来后,她坏了名声。
弑父杀兄声名狼藉的他拿到了一旨赐婚。
南州郡主和宜州王大婚,掌西、南两方重兵的两大氏族联姻,人皆揶揄说他们是天生一对。
红帐下两人各自冷目,察觉到她的目光专注,他皱眉问:“看什么?”
她眨巴着眼缩了脖子。
在看他完好的脖子,念起前世他自刎在她面前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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