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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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她一口气饮下一大半冰美式,他嘴角带笑问:“还困吗?”

她懵怔时会像一只小海獭一样用手掌搓脸,狠狠按揉自己的眼窝和太阳穴。瞿波在最后一学期和她坐同桌,几乎每天早上都要看一遍海獭洗脸。

她摇头,出门精心用丝带扎好的马尾被晃松散了,她说:“陪我走走,还书去。”

刚才她在瞿波面前一连打了五个哈欠,嘴巴张大到可以看见后槽牙,眼泪也不受控制流下来。在约会的男朋友面前这么没形象,她也有羞耻心,想快点让脑子清醒。

他们漫步在B市图书馆的一层大厅,明净窗几映出一高一低的身影,俏皮可爱的裙装女孩子走在前面,精致休闲装的男孩子嘴角带着温润笑意走在后面。

只羡鸳鸯不羡仙。

瞿波帮她把那本《性学三论》放在借还机子上,操作上面的还书键。他们还过书,绕进心理学的书架丛林里,走走停停,到人迹罕至的地方站住脚步,一片心理学理论和术语没过他们头顶。

严熙悄悄问他:“你怎么和你爸妈说旅游的事?他们同意了吗?”

他点头,“就说和同学一起,也没多问过我具体的计划。他们说反正这个暑假都随我安排。”

她抿嘴不语,嫉妒在她心里翻起酸涩的涟漪,刚才喝下去的冰美式涌在喉头,又苦又涩。瞿波是完美无瑕的人。他应有尽有,成绩,外貌,家世等等,现在连父母思维这项配置都是和蔼开明的。

她食指点在书脊上,回想到昨天父母说的话。他们说,严熙你们同行的人都有哪些,你们每到一个地方都要电话告知我们,你们花钱要节约......

“嘿!”瞿波在她面前摆了摆手,“怎么了?是不是你爸妈不同意?”

她看着他,嘴角浮起笑意,“没有,他们同意了。”

他也跟着笑起来,“嗯,那就好。如果他们反对,你千万不要和他们置气,让我和叔叔阿姨说就好。”

一抹阳光穿过密不透风的书籍丛林,暖洋洋的落在他的喉结上,这样看起来他说出的每句话都带着温暖的力量。严熙咽下一口唾沫,刚才的冰美式再也没能兴风作浪。

她突然想明白,自己应该好好珍惜瞿波这个男朋友。

他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是近几年畅销的一本心理学书籍,他突然问:“你将来准备学什么专业?是心理学吗?”

缩回手指,摇头回答:“不是。”顿了顿,又把这个问题抛回去,“你将来准备学什么?”

他环抱手臂思考了一瞬,认真地说:“应该会和父母一样学医学吧。”

她也学瞿波一样,左手托在右肘下,环抱手臂思考,片刻后认真回答道:“我想找一个大学不用学数学的专业。所以我高中就要选文科,然后......应该会选择法学,因为它是文科专业里最挣钱的。”

他笑出声,露出整齐好看的八颗牙齿,用弯钩的手指勾她鼻梁。语气满是遗憾:“我白给你补习了那么久的数学啊。”

她被他的笑容感染,心口开出一朵花来,在茂密的丛林里越开越大,越开越盛。再没有比青春年少,以梦为马,共赴未来这样美好的事情了,更幸运的是她还遇见了伴游的瞿波。

严熙的脚发出酸胀的信号。

她打开皮鞋鞋扣,迫不及待踢掉这具镣铐。今天和瞿波走了很久的路,去了很多地方,可她一点都不后悔。

她捻着手里灿烂的玫瑰花,小指微微翘起。回想两人勾指立定的誓言,手心的玫瑰烫得她胸口发热,心脏止不住乱跳。

“老婆,如果哪天我被医闹的人告了,你一定要来监狱捞我。”

“当然!谁敢欺负我老公,我肯定把他告的裤衩子都不剩!”

......

回过神来,为了延续这份誓言存在的时间——给玫瑰找一个合适的容器,她翻遍家里每一寸空间。

除了严律的房间。

她礼貌地叩门,在门外问他:“哥哥,我能不能进你的房间?”

当然不是因为上次在饭桌上被严律告状,被爸妈敲了脑袋说教,是因为有求于他罢了。

严律打开门,一道瘦高的身影站在面前,他头顶已经快挨到门框顶部,松垮的棉质背心挂在身上,小臂上一块不和谐的青紫好像讲述了一个梦一样的故事。

“祖宗,今天还知道敲门了。”他揶揄道。

她低头佯装咳嗽,眼睛绕过眼前的庞然大物四处寻找着什么,“咳,我记得你屋里有个旧花瓶。”

看见她手里耀眼的玫瑰,他眉头不经意折了起来,话语里有一丝火药味:“自己找,别烦我打游戏。”

严律回到自己的电脑椅上,拿起手机开了一局游戏。满屋飞起来激烈的英文词语,什么first blood,什么double kill,简直魔音灌耳,快将她的魂勾出来了。

很快在书架的顶部找到那个旧花瓶——一个积满灰尘而不再透亮的玻璃瓶——上次见它明净的时刻还是在父母结婚照上。

严熙磨蹭着不愿意离开,厚脸皮挤在严律身边看他打游戏。他连贯的操作像丝一样钩住对面,没有一个多余动作,丝血反杀了对面追捕他的英雄。敌方起了内讧,在公屏相互指责,最后骂骂咧咧的投降。

最近打排位输输赢赢一晚上,还是卡在升段的最后一颗星,急得她心肝火旺。瞿波不喜欢打游戏,她不好强求他为了自己练英雄。而且她不擅长打野和上单,有时被人抢占了位子只能去打野,打输还要被队友埋怨。

严律赢了游戏,以胜利者的姿态惬意舒展四肢。看她还没走,他打趣问她:“怎么了老妹?要不要老哥带带你?”

严熙现在要是一只狗,她一定在流口水。作为人的她,眼里殷切的期望也流于浮面。她拿起手机,又慌张地放下,把手机甩给严律,屏幕上的时间已经显示八点整。

匆忙安放好瞿波送的玫瑰,拿起毛巾走进浴室,她的声音从门里传出来:“时间不早了,等会爸妈回家洗澡就没热水了。你先登我的号打几局!”

他们家洗澡用老式天然气打火烧水,一次烧水量不大,一家四口洗澡总要错开时间。

严律拿起她的手机,点开游戏界面——提示登录过期要重新输入密码。她将要关上浴室门的那刻,他问她:“你密码多少?账号要重新登录。”

“我名字缩写加生日,所有账号的密码都一样。”

淋浴喷头吐出水幕阻断了他们的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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