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你的名字是什么意思?”一位约莫六七岁的小女孩问道。
“严熙嘛,就是沿袭这个家的优良传统啊。”她的妈妈,也是严熙的另一位堂姐抢答。
这个家,真的有什么‘优良传统’需要她沿袭吗?
严熙捏着手里的杯子,给自己喂了一口苹果汁。
吃完饭,她从家里的堂妹口中得知了‘严律明’的八卦全貌。大伯离婚再娶,女方小他二十岁,婚后立马有了小孩,具当事人狂放的语气,明年也会接着要二胎。他已经上小学的孙子孙女现在要喊这个襁褓里的婴儿一声‘叔’。
上高中的堂妹童心未泯,是这里的孩子王,她拉着严熙走在田埂上,身后跟着一队热热闹闹的小朋友。
冬天的田里没有作物生长,远看过去是光秃秃的一片。土地里的种子却不会有这样寂寥的想法,他们只会简单的顺应时节生长,发芽,壮大自己的果实。
她想到这些,感觉小腹有些痒,隔着牛仔裤,用手轻轻骚挠了两下。
“姐,你们干嘛不多住几天啊!明天我带你去看刚生出来的小猪!”堂妹叼着一根野草在前方对她说道。
“护工放假了,我妈妈一个人在家需要人照顾。”
身后叽叽喳喳的小朋友拉着她的胳膊请求,“留下来一起玩嘛!”
她无奈地拒绝道:“该回去了,一会要赶不上回城的车子了。”
原路返回,砖木搭建的屋子,宽敞的大堂里有浓郁的酒味和残余的酸气,异味让进屋的人纷纷以手作扇,在鼻子旁边扇风驱赶。
“来,严熙,你帮我把这碗醒酒汤端给你哥。他喝多了,在里屋躺着。”大嫂把一碗澄澈的液体塞进她手里。
眉头折起,端着碗走进里屋,刺鼻的味道更浓郁了。
她推了两把倒在床上严将,泥一般的身体,胳膊腿都软掉,失掉了往日风度和形象。把碗凑到他的嘴边,他也不知道张口,只是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可这手也绵软无力。
“不是说好下午五点返程吗!”
一时间怒火上涌,把一碗醒酒汤当头淋下,总算看见他睁开迷瞪的眼睛。
他环抱她的腰部,醉酒的脑袋蹭在她胸口,用傻子一样痴呆的语气说话:“这半年......是我过的最开心的日子,开心...只要看见你......每天在家...等......”
她害怕隔墙有耳,一把推开他,冷漠地说道:“你喝多了。”
庞大的身体倒在床上,砸出一个响声,引来了屋外的人。
“他没事吧?”大嫂掀起门帘问道。
“没事,喝多了说胡话,又管不住手脚,自己栽倒在床上了。”
“没事就好,这也不怪他,是你大伯和村长他们拉着他出门,人家非要逼他喝酒。”
“嗯,让他一个人待着吧。”她斜了他一眼,掀开门帘,走了出去。
严将呵呵笑起来,努力捏着自己的眉头对抗昏昏睡意,口中呢喃,“我记得......”
不一会,他的眼睛便再也睁不开了。
她恼他喝酒误事,一晚上没再见过他。急忙打电话安抚余春柳,请求王姐抽空帮她看护妈妈,最后错过末班车,只能在大家的劝阻下留宿一晚。
“辛苦你了,今天晚上可能睡不好整觉了。”被安排和怀孕的严芝兰挤在一张床上,孕妇先不好意思地道歉起来。
严芝兰怀了双胞胎,虽只有五个月,洗澡穿衣上厕所已有困难,需要借助他人的帮忙才能完成这些简单的动作。
“兰姐,不用忍着,你要是想去厕所随时和我说就好。喊不醒我就动手掐我。”严熙搀扶她坐到床上,弯腰替她脱下鞋子。
“我心疼,你那胳膊看起来细皮嫩肉的,掐重了留印子不好看。”她呵呵笑起来,摸着自己长了紫红色条纹的肚子说道。
“没事,我和我哥小时候都让我妈掐过,她下手重,那一块青紫能留一星期。你看我胳膊现在不也是好好的吗?”严熙撩起袖子给她看小臂,白嫩的皮肤下可见青色血管,确实一点疤痕都没有留下。
严芝兰露出艳羡的目光,叹息一声,劝诫她道:“你将来要是怀孕了,可一定要记得好好养护自己。不是为了小孩子,只是为了你自己,怀孕流产都太伤女人的身体了。”
“姐,这事还远着呢。”
支起脑袋侧躺在她身边,手掌放在孕育生命的肚皮上,小心感受着下面的小家伙们。
“没有动静啊?”
“他们两个睡着了。”
“姐,你怎么知道的?”她换了一块皮肤抚摸。
“我可是他们两个的妈妈呀!”严芝兰微笑,她伸手揉了揉严熙的发顶,自然地代入像母亲那类温柔的角色。
严熙鼻头泛酸,说不上来是怎样的情绪感动了她。躺回枕头上,盯着高高的天花板,眼泪圈在眼眶里,最终没有落下。
“说起来,你真的没有小朋友吗?”
“没有,姐我现在不想考虑这个。”她瘪嘴冲她撒娇。
严芝兰捂嘴偷笑,轻快地说道:“你还记不记?你小时候有好长一段时间,心甘情愿在你哥后边做跟屁虫,还喜欢见到人就说‘将来我要嫁给哥哥啦!’”
“别——别说了!”她已经把枕头盖在脸上了。
“哈哈,你要是还找不到,最后可别和你哥两个人在养老院互相扶持。”严芝兰笑得用力,胸脯和肚子一齐晃动起来。
她看得心惊,红着脸劝她,“姐你别笑了!”
等到摇晃的木床停下来,她们姐妹的悄悄话也无声无息地停住了。
严熙把头蒙在被子里,脑袋里嗡嗡地回响那句羞耻的话,她悄悄伸手捂住胸口,扑通乱跳的心脏带动纷乱的思绪,久久不曾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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